火焰瞬間就熄滅了,毫無反應。
我面帶微笑地看著他,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剛才小道童佈陣是假,他是在趁機暗下手腳,往我的身上和跟前地上偷著灑下一把易燃的粉末。那粉末我叫不出是什麼名堂,可以無風自燃,跳躍如鬼火一般,隨風而動。
那奕陽真人再用燃了火焰的指尖凌空一指,必然會引燃我周圍的粉末,成就我被天火吞噬的壯烈景象。
最主要的事情是,這火焰雖大,卻是虛火,須臾之後火焰就可以主動熄滅,我又安然無恙,這才是令人嘖嘖稱奇的地方。
那真人又重新試過一次,仍舊沒有成功。
之前想必定然是小樣兒做了手腳,剛才向我得意地顯擺的東西便是這粉末無疑了。
奕陽真人一臉詫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童,小童亦是莫名其妙,低頭手忙腳亂地翻看了一眼身上的布袋,當即愣在當地,抬頭對著真人幾不可見地搖搖頭。
那真人不慌不忙,面不改色,對著那道童伸手道:“拿水來!”
道童慌忙從布袋裡掏出一把糯米,丟進水碗裡,遞給奕陽真人。
真人接過水碗,沉聲喝道:“現形!”對著他先前從懷裡掏出的黃紙便噴了過去,黃紙逐漸洇溼,上面竟然顯現出一個人影來。
院子裡眾人立即驚駭地齊聲驚呼:“果然有鬼!”
真人將黃紙捲起,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對著那黃紙說:“不成器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囂張,我是吃了你的骨頭讓你永不超生呢,還是下油鍋炸了你讓你下地獄受那火炙之苦呢?”眼角卻是瞟向我的方向。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還以為他有什麼獨門功夫呢,原來也不過是這一套低階騙術而已:“我勸你還是收起你那套江湖把戲吧,給你自己留點後路。蔥汁畫符,滾醋取物,油炸小鬼這些低階騙術也只能騙些小孩子。再說那魚鞘骨的滋味又不好,你還吃上癮了不成?”
我說的話別人可能不明白,真人和他的小童必然是心知肚明的。
所謂油鍋取物,不過是江湖術士們在滾油裡混合著食醋加熱,食醋受熱翻騰,油鍋如滾開一般,實際上不過是溫開而已,並不燙手。
而口嚼鬼骨也是他們的障眼法,用魚鞘骨混在骨頭裡,撿來放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令圍觀的人誤認為是在咀嚼鬼骨,皆驚駭而又信服。
這世間好多事情便是這般,人們的恐懼其實大都來源於未知,揭開了,明白了,自己都會感到哭笑不得。他們的騙術都很簡單,利用的也不過是個障眼法,投機取巧,又巧妙地利用了人們的這種心理。
也多虧惠兒她們提前講起這位奕陽真人的豐功偉績,我提前心裡有了譜,又把其中的奧秘講給她們聽,打消了她們對奕陽真人的盲目崇拜和迷信。
奕陽真人望著我眸光閃爍,終於有了一絲危機感,試探著問我:“蘇小姐也懂其中道法?”
我不屑道:“我從來未曾學過什麼道法,只不過因緣際會,得過高人指點,知道其中門道而已。”
奕陽真人這次再也無法保持淡定,知道我必然可以揭穿他的把戲,讒笑著問我:“原來是同道中人,此等機密道法一向密不外傳,不知小姐拜在哪位高人門下?我家恩師世人尊稱‘無上真人’,許是有點淵源也說不定。”
這是害我不成,怕我揭穿他,壞了他的真人名號,丟了行騙的飯碗,轉了口風同我套近乎來了。
“哈哈,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傷天害理的女鬼,你是除魔衛道的奕陽真人,我們怎能是同道中人呢?我可高攀不起。”
真人訕笑兩聲:“小姐道法深不可測,小道未能窺得天機,自愧不如,誤會誤會。”
“道長謬讚了,我哪裡會什麼道法,不過我院子裡有個丫頭老是喜歡吹牛,說她是你的師姑,沒準跟你還真有什麼淵源呢。”我向著小樣兒揮揮手:“你還不過來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師侄。”
小樣兒明顯一愣,但是馬上緩過神來,笑得眉眼彎彎。大搖大擺地走到奕陽真人面前,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乖侄兒,你這功夫學得不到家,就敢出來顯擺,把我三清門臉面都丟盡了。”
那真人臉皮一陣青一陣紅,氣的咬牙切齒,最終強自忍了,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小樣兒猶自得了便宜賣乖,裝模作樣地說:“青嫿小姐的命格明明貴不可言,是整個蘇家的福星,你為何胡說八道,詆譭於她?”
真人支支吾吾半晌,不甘地說:“我一時眼花,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