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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別有隱情

是府裡有人不希望蘇府男丁過多,以免被分了家產?

以前聽說過很多這樣的例子,大戶人家裡為了爭奪家產,妻妾相殘,兄弟反目。

可是她對父親的怨憤又是來自何處?

她明顯正在氣頭上,我哪裡還敢追上去,追根究底,只能自己胡亂猜度。

第二日,再去後山杏花林,我抱了鳳尾琴,裝個樣子給別人看,祖母問起來,我也有個藉口。還有個原因,便是我好賴學上一學,晚間可以藉口請教這彈琴學問,再同八姨娘攀談攀談。

去了林子,自然先去檢視我偷食的器具,鍋碗均洗刷乾淨了放在樹杈間,另外還用草莖拴了幾條魚掛在樹枝上風乾,用寬大的葉子蓋住了,明顯用鹽醃過的。我也不過隨口一提,沒想到那人竟然記在心裡照做了,到是夠意思。

林子裡清淨,今日裡天氣也好,難得放晴,有一線微亮的陽光透過花枝,斑駁在地上,襯得倒也明媚。我挑揀個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膝上,不敢用指肚過於使力,只用指甲挑著琴絃叮叮咚咚地學著最簡單的幾個音符。一時倒也覺得其實也沒有那般枯燥乏味,聽著那琴聲由尖厲或粗啞變得順耳,感覺還是極有成就感。

正傲嬌地陶醉時,又有一聲清淺的嗤笑聲響起:“好好一架鳳尾琴竟然被你彈奏地如此潰不成聲,如魔音灌耳,你又是天下第一人。”

剛剛升起來的一點成就感,瞬間被他打擊地七零八落,不用抬頭,我也知道來人是誰,當下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我的一雙纖纖素手是用來診病施針,濟世救人的,自然不屑於學這些獻媚爭寵的風騷手段。”

他走過來的腳步明顯一滯:“如此風雅之事,竟然被你說成是風騷手段,為自己的愚笨找個藉口也這般理直氣壯,清新脫俗。”

我頭也不抬,依然專心於研究我手中的琴絃:“那些自詡風雅的男人,哪個不是腦滿腸肥,錦衣玉服,不必憂心食不果腹,不關心天下百姓疾苦,尋歡作樂,夜夜笙歌。而女人學琴不外乎是為了爭搶這種男人的恩寵,傷春悲秋,無病申今,明明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扭捏作態,學這些纏綿悱惻的調子,煽情獻媚。我自認是為了自己而活,不必費心討好於誰,更不屑於嫁給這種碌碌無為的矯情男人,自然也不需要勉強自己。”

有清雅的墨香味道慢慢靠近,他走到我的近前,一撩衣襬,在我對面席地而坐,將琴自我膝上霸道地取走,我還未反應過來,便有一陣行雲流水自他指尖流瀉而出。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竹青色繡墨竹寬袖錦服,隨意地鋪展在鳳尾琴上,映襯得十指如玉,輕攏抹復挑,嫻熟優雅。

他偶爾低垂了眼簾,濃密的睫毛便在他的臉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偶爾抬頭望我一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一向並不沉醉於這種音律之中,總覺得無端會讓自己精神不振,傷感起來。但是他彈得曲子初如雪山之上,積雪初融,山泉叮咚,忽而又如竹林清風過境,明月山間照松泉,令人心曠神怡,心情瞬間開朗許多,許多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如煙消雲散。

我聽得有些痴了,忘了今夕何夕,置身何地。

有杏花花瓣被風簌簌吹落,翩躚而下,飄落在他的髮間,為他平添一份近人的清潤。

“琴聲最是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琴原本無罪,錯的只是那彈琴的人不夠純粹,你錯怪它了。”一曲終了,餘音繚繞,他輕撫琴面,開口問我:“你意下如何?可覺得我也是那矯情之人?”

我仍然還未緩過神來,聽他好似在問我話,隨口便說道:“你好像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他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如烏雲壓境似乎能夠滴下水來,我方才明白自己那說話不經大腦的毛病犯了,連忙苦兮兮地開口解釋道:“我說錯了。我是說這彈琴好像也並不是一無是處,我原本總以為,這是靡靡之音,可以消磨人的志氣,令人淪陷在溫柔鄉里,不思進取。今日聽你彈奏一曲,直如天籟,可以濾心塵,明心鏡,修身養性,勝過那庵裡的教化梵音。”

一通馬屁拍下來,他明顯極為受用,面色和緩,如沐清風。

我偷偷吐了吐舌頭,羨慕道:‘我若是有你這本事的十分之一,也便不用發愁祖母的嘮叨了。”

他明顯還沉浸在我對他的崇拜裡,依然一臉傲嬌:“雖然你愚笨了些,但是也不至於這般一竅不通吧,用心學上些時日,也便可以入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