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林大哥竟然也知道了,我的心裡一陣黯然,既然母親會放任這個訊息傳揚出來,想必已經做好了決定,幾乎鐵板釘釘了。
“林大哥,其實蘇家並不只是要送我進京,他們是想讓我去參加今年的宮中大選。”我低著頭,心裡仍舊倍感委屈。
林大哥竟然一點也不吃驚,:“能夠讓侯爺府這般看重,我早該想到會是這個原因。青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心裡不願意?”
“願意如何,不願意又如何?林大哥,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原本是想,自己總會有辦法的,可以耍賴,反抗,哀求,絕食,那麼多的手段。
但是今日我才發現,自己這些當初用來對付師傅,屢試不爽的手段都是隻能用來對付心疼自己的人的,在蘇家,我用不上。”
說著,我的喉嚨裡應經是酸酸澀澀,顫了聲調。
“總會有其他方法的,青嫿,我相信依你的性子,你絕對不會服輸,甘於屈服,更何況還有我。”林大哥急忙安慰道,可是在我聽來,卻是蒼白無力的,喉間不由更加哽咽。
“我也曾想過,如若非要讓我入宮,我不惜自毀容貌。總是柳暗花明,會有辦法的。
可是如今,他們交給了我一副沉重的擔子,關係的不是蘇家的榮辱,而是存亡。
如果我拒絕,那我無疑就是蘇家的千古罪人。我實在沒有可以推諉的藉口。”
林大哥伸出手,似乎想幫我擦拭眼角的溼潤,可是抬起又猶豫著放下:“可是因為前幾日的內奸的事情?你父親感到了威脅,想借助你入宮得勢,令那些人知難而退?”
我抬起頭,他的眼睛裡正倒影著兩盞璀璨的琉璃燈,一時間光華流轉,竟然比那夜空裡的星矢還要晶瑩耀目。
“原來你都知道了?”
他點點頭:“我請朋友發動他道上的朋友也在調查此事,愈查下去愈是心驚。
我自然也知道,那些賊人在江南官場,乃至京中朝堂都有耳目同黨。怕是官匪勾結,共同圖謀。你父親此舉無可厚非。
但是,蘇家女兒不止你一個,只要你不想入宮,我就有辦法阻止。
青嫿,林大哥還是那句話,不要太辛苦,一切有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抑制不住心裡的委屈和激動,衝動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擁抱著他,將自己臉上的鼻涕淚水糊滿他散發著好聞的梅花香氣的衣服上,軟軟糯糯地叫一聲“林大哥”。
他抬起手來,在我的髮髻上輕輕揉了揉,低聲笑道:“都多大點事,竟然還至於哭鼻子。趕緊擦乾淨了,否則被別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抬起衣袖胡亂抹了一把臉。
正想開口,詢問林大哥可有什麼新的線索,遠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著低聲輕喚:“小姐!小姐!”正是蘭兒的聲音。
林大哥低聲道:“看來不用我送你回去了,這兩日我會抓緊時間調查賊人之事,你自己多加保重,務必小心,有什麼事情就讓小樣兒來找我。”
我點點頭 ,想再次謝謝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亦叮囑他道:“賊人兇狠,你自己多加小心。”
林大哥隻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蘭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小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剛才在同誰說話?”
我尷尬地笑了笑 :“不小心迷路了,攔了個小廝問路。”不想她繼續追問下去,忙岔開話題,問她:“你怎麼來這裡了?”
蘭兒抹了一把汗:“我去門口打聽過了,說你已經回來了,只是一直沒見你回院子。覺得不放心,四處找找看看。”
“嘿嘿還多虧了你過來了,否則還不知道要繞多遠的冤枉路。”我不好意思地說:“山裡羊腸小路雖然蜿蜒崎嶇,但也總比府裡的路好記一些。”
蘭兒伸手抓了抓胳膊:“還是軒兒瞭解小姐,說你每日裡足不出戶,必然是認不得回院子的路。”說完,又抓了兩下,似乎是在刻意隱忍。
“你怎麼了,蘭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關切地問道。
“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好像是剛剛被蟲子叮了一口,半個胳膊都有些癢。”蘭兒不經意道。
“府裡好多花木都招惹蚊蟲,應該勤修剪些才是。我那裡有涼血的藥膏,回去讓小樣兒給你抹上一些 。”
蘭兒點頭應了,我才想起父親的吩咐,讓她指給我回院子的路,遂打發了她去母親跟前把父親的話帶到。自己徑直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