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的烏篷船來,船頭隱約有一勁裝打扮的人在熟練地搖著櫓。
他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掂起我,輕巧地躍上那船頭。小船原本就不大,船艙也只能並排容納三人大小。我們落在上面,小船也不過輕微地搖晃了兩下,便平穩地向著水中央劃去。
我不禁向著那划船之人看了一眼,他根本就不是尋常船家,否則哪裡來得這般高深的內力,可以控制住小船的平穩?
那人頭上卻帶了一頂寬大的斗笠,刻意壓得很低,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樣貌。
“不用看了。”涼辭淡淡道:“那是我的人。”
我方才轉過頭來,後知後覺地問道:“原來你早有預謀,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涼辭朗聲笑道:“你不覺得自己上了賊船了才問出這話有些晚了嗎?我當然是帶你去吃魚了,不過的確是臨時興起,提前讓他們來安排而已。你吃這麼肥,我帶著你自然腳程慢一些。”
我再次努力忽略他的毒舌,卻暗裡偷偷捏捏腰間的肉,雖然沒有腰若束素的清減,卻是柔若無骨,自認還是添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手感頗好的。
自己臉上一熱,諂媚地對著他咧嘴一笑,復又提議道:“你可以考慮教我一丁點輕功,那麼下次我就可以不做你的包袱,拖你後腿了。”
他低下頭,瞄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自己身懷那樣獨步天下的輕身功夫卻不用,眼巴巴地去求別人教你,蘇青嫿,還有比你更笨的嗎?”
他一句話噎得我難受,恨不能不自量力地將他一腳踹進水裡去:“我若是真的會什麼功夫,還用得著被你老是像掂小雞一樣掕來掕去的嗎?”
他大概是覺得我的比喻蠻形象恰當,臉色終於好看不少:“那我問你,你那日跳舞時用的‘步生蓮’的步法究竟是跟何人所學?”
我疑惑地想了半晌,半信半疑地道:“我以前在金陵城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遭仇家暗算,中了軟筋散的毒。
我正巧上山採藥,銀針刺穴助他解了毒,他說為了感謝我,教我一套步法用以防身,危急之時足以自保。但是平時莫要在人前顯擺,以免招來禍端。
我以為老人只是玩笑,所以並未放在心上。只是看他演練之時,步步生蓮,變幻萬千,委實風華高雅,所以就記在心裡,偷偷練習。
有一天心血來潮,我演示給師傅看,師傅說,那舞步曼妙生姿,如凌波微步,倒是比那宮中盛極一時的洛神舞還要輕盈嬌媚,並且平添了幾分英豪之風。
師傅難得誇獎我,我就愈加上了心,勤加練習,純熟時倒果真覺得自己身子靈活輕便了許多。
只是不知道我那日醉酒荒唐,所顯擺的是不是這套步法。”
“那便肯定是了,你倒有福氣,難得竟然被他看上眼。我是該說你幸運還是笨,那天元老人最引以為傲的步生蓮,千金不換,你竟然將它作為舞步來練習?”
我蹙眉疑惑道:“我當日跳舞之時,是在繡墩之上,不過方寸之間,立足尚且不穩,如何能施展開什麼步法?你確定沒有看錯麼?”
涼辭極其不屑地白了我一眼:“何謂步生蓮?不僅是指其外形高雅清華,灼若芙蕖出淥波,更是源於其步法玄妙,可以以步法帶動身體變化萬千,可靜可動,可以瞬間移形幻影數丈,亦可以單足立於睡蓮之上,髣髴若輕雲蔽月,飄颻若流風迴雪,步步生蓮華。那老頭教你這套步法之時,難道就沒有教你心法嗎?”
“心法?”我努力搜尋記憶:“是不是什麼兩儀四象,任衝,督脈之類亂七八糟,既像道家經文,又像醫家脈學一類的句子。”
涼辭點點頭:“步生蓮本身就是由道家高深的內功心法演變而來,無形無相,無物無狀。踏步亦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此週而復始,相生相息,九九歸一。”
“教了,可惜我當時只留意了這步法,而且討厭經文高深繞口,所以就沒有往心裡去。”
涼辭頗有些無奈地看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怪不得你步生蓮的步法那般熟練,身手竟然這樣笨拙。你可知道這套輕身功夫多少武林中人矇昧以求?學習這套步法根本就不需要多深厚的功力,只要將心法與步法融會貫通,說一葦渡江那是誇張了,但是像你所向往的翻牆越脊,閃躍騰挪,那是不費吹灰之力。
尤其是在對敵時,這步法變幻多測,配合上你的銀針刺穴手法,趁其不備,攻其不意,像那日刺殺我們的十幾個黑衣人,可能都不是你的對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