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
巨樹高有百丈,枝柯蒼勁堅固,樹幹上許多地方卻覆著苔蘚,雨後放晴不久,仍有溼滑。她修為尚淺,加上滿心煩亂焦躁,一不留神就踩到了一處青苔上。
“啊!”腳下猛地一滑,帶起聲驚呼。妘黎眼瞳一縮,瞬間身子就從高高的枝幹上墜落下去。
一直被大人保護得好好的孩子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危險,一時間也是嚇到了,竟眼睜睜看自己疾速往下墜,失去了反應,忘了施法來穩住自己。
“你在做什麼!”忽然側邊響起一道急促的呵斥,勁風掠到身旁。下一刻,她發現自己已經平穩落到了一個溫軟的懷抱裡。抬頭看去,卻被那飄揚起的發隙間疏漏的陽光刺到了眼。好似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得以看清那秀美的臉,還有責備中帶著焦急的神色。
是樊禪在抱著她。
聞著呼吸裡參進來的陌生香氣,她不禁失了神。這種安定得叫人眷戀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鼻息裡清淡的,說不上來是什麼花草的氣味,彷彿是自己等待了很久的東西……
“為何不用法術自救?!”才剛落地,樊禪就忍不住要出聲訓責了,要知道那棵巨樹後邊就是懸崖,萬一摔下去,這般嬌生慣養的孩子如何懂得自保?想到方才那一幕,她現在仍有些後怕,語氣不覺加重了幾分:“爬到那麼高的地方,知不知道很危險?!”
“以後不許這樣了。”她皺著眉道。
懷裡人這才回神,原本愣愣看著她的一雙杏目轉而露出兇光,嬌斥:“你,你憑什麼這麼兇我!”
“我是你表姐。”樊禪好氣又好笑。這孩子,真是被寵壞了。她用長輩的語氣嚴肅道:“要是想自由自在地到高處去,就努力修行。”
不料這話卻好似觸到了對方的痛處。只見小傢伙狠狠瞪了一眼過來:“會騰雲駕霧了不起啊!”說著卻又迅速撇開了臉:“我就是個沒天賦的孩子,怎麼都學不會!”
“……”樊禪噎住,不經意看見了對方那微紅的眼眶,錯愕片刻,目光漸漸柔軟了下來。最後莞爾搖頭,溫聲道:“那些你也能學會。”
嘴角邊勾起淺淺弧度:“我教你。”
聞言,妘黎訝然抬頭,杏眼邊還掛著來不及擦去淚花。只對視一眼,耳根就突然紅了,急聲斥道:“誰,誰稀罕!”
“禪兒,黎兒。”這時遠處傳來呼喚聲,一位美婦人正笑吟吟地朝她倆走來。是樊禪的母親出來尋她們了。妘黎趕緊擦乾了眼角溼痕。
待走近,美婦人又柔聲問道:“怎樣,出來玩得還開心麼?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去月山宮那裡泡七彩溫泉呀?”
“不用了。”小妘黎悶聲回道。
美婦人卻忽然笑意燦爛,鳳目輕輕一挑,拉長的語調裡別有意味:“感情真好呢~”
她聽了一愣,而後順著那目光一看,才猛地反應過來,眼下自己還一直被樊禪抱著呢!
“還不快放我下來。”她驚羞不已,急忙拍樊禪的肩。樊禪也是才意識到,見她沒受什麼傷,便彎腰輕輕將人放下了。
樊母趁機湊過來,眨眨眼:“喜歡你的小表妹麼,嗯?”
樊禪想了想,道:“黎兒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正在整理衣襬的妘黎動作一頓,扭頭過來瞪了她一眼,接著就紅著臉快步跑遠了:“姑母我先回去了。”
“噗!”樊母望著那小身影,忽而感嘆道:“她跟你小時候很像呢。”
說著美目看過來,含著愛憐和歉疚:“沒能陪著你長大,真遺憾啊。”
“母親……為何突然這樣說呢。”樊禪心頭微顫。半晌,垂眸道:“其實我明白的,那段時間你一直都在背後護著我,總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曾經她以為自己孤獨無助,後來才發現,原來母親就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一次次幫她脫險,看著她慢慢堅強,慢慢成長起來。
“那個帶我去仙域的老人,那隻給我指路的白鶴,還有趕跑狼群的獵戶,引著司徒虞來救我的那隻雀鳥……都是母親幻化的吧。”
美婦人有些始料未及,神情僵滯了一下,眸光顫了又顫,最後只能俏皮地眨眼笑笑,故作遺憾道:“原來已經被識破了呢,真挫敗。”
“不過……”她笑意慢慢斂了,語氣也低沉了許多:“終究是我們虧欠了你啊。”
緩緩抬步,走向那片白色的花,邊輕聲道:“那幾百年裡雲蹤暗潮洶湧,我們逼不得已送你離開。後來終於能去尋你了,卻又無顏面對,只能暗中保護著,直到你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