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涼氣。
梁聽雨作為夜航船新近上位的祭酒,自不用說,狠人一個;剩下的這兩個,在明日星海可也是鼎鼎大名的兇徒啊!
禿頭和尚,據聞出身北域禪宗勢力範圍內的某佛寺,人稱“惡僧善行”,“惡僧”是稱號,“善行”則是其原本的法號,不可謂不諷刺;
骷髏青年,則憑藉一手玩鏢的好本事,聞名星海,姓冷名光,性情殘暴而好殺。
所謂的三位守擂修士,難道就是這三人?
不少原本對左流尚且有些想法之人,在辨認出這三人身份的一瞬間,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但有更多的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或者說,這一刻他們更關注的,並非是這看似陪襯一般出現的三人,而是位於三人身後那一隻一人多高的囚籠!
天光下,隔岸臺上,一座深黑色的囚籠。
被囚禁於其中的青年,穿著一身沾滿灰塵的舊袍,一張原本清秀的臉已經覆蓋了不少髒汙。
甚至,還能隱隱看見前不久被擒時留下的傷痕與乾涸的血跡。
他渾然無所謂一般,背靠著囚籠一側,箕踞而坐,一張臉卻抬起來,目光慢慢地掠過了整個白銀樓的上三層。
有的開著窗,有的依舊垂著竹簾;
有的窗前有人正在看他,也有的窗前瞧不見半個人影,但那種審視貨物一般的目光,卻透過竹簾,深深地烙印到了他的身上。
此時此刻,左流其實麻木極了。
他一扇窗一扇窗地看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看到什麼,還是不想要看到什麼……
一扇窗,又一扇窗。
目光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回到原點。
什麼也沒有。
這一瞬間,他眼底似乎有什麼光芒熄滅了,猶如死灰;但同時,神態中卻偏偏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樣細微的神態,是如此地矛盾,又如此地不起眼。
在場之人,幾乎沒有一個注意到,也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讀懂。
但身處於離火間的見愁,在隔著竹簾,觸碰到他眼神的剎那,感覺到了一股從四肢百骸之中湧上的揪心!
真的是他……
當日在東海附近偶遇夜航船大船時,她竟真的沒有看錯!
一模一樣的囚籠,一模一樣的身影。
可是,當初的那個好歹也算意氣風發的左流,哪裡去了?竟成了眼前這樣頹喪模樣,行屍走肉一般……
或許是個表面上插科打諢的傢伙,可見愁永遠無法忘記,在接過她遞去的崖山令時,他眼底那忽然璀璨的華光……
崖山門下。
這四個字,就這樣慢慢地從見愁的心底浮了出來,綿綿密密地扎著。
方才,他眼底的光亮,是在希冀著什麼?
方才,他神態中的安心,又是在為什麼慶幸?
不知覺間,她已經緩步走到了窗前,就這樣定定凝視著下方那囚籠中的身影,將攏在袖中的手掌掐得生疼,也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心底,陡然間充斥著一股冰冷的殺意。
見愁壓之不下。
但與此相反的,卻是場中的氣氛。
在經過最初那一瞬的凝滯之後,轉瞬間便衝破了高點——此刻左流的修為已經被禁錮,所以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清楚地查探到他此刻的修為,還有他眉心祖竅裡那一團尚未煉化的業火紅蓮之力!
甲子閉關,金丹化嬰!
尚且只是這業火紅蓮之力的小半,這左流,簡直走了狗屎運了!
無數人又是眼紅又是嫉妒,更生出了無盡的貪婪之心來,連帶著看著左流的目光,都變得充滿了敵意與不善。
離火間斜對面,傀派少主沈問醒的一顆心,更是瞬間熾熱了起來。
因為戴著半張面具,外人窺看不到他此刻具體的神態,但那陡然明亮的雙眼,卻將他志在必得的野心,昭示得一乾二淨!
震道人在下面打量了一圈,見著沈問醒這目光,心裡便有了數。
眼下這氣氛,根本用不著他再花力氣去調動,所以直接就站了出來,宣佈懸價開始:“按規矩,底價十萬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一萬!現在,對本次懸價之物有興趣的同道們,可以開始出價了!”
這一刻,見愁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呼吸都為之一緊!
她根本不懷疑場中下一刻就會響起此起彼伏的叫價聲——這樣的場面,在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