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熱鬧的白銀樓中,它們看起來不那麼引人注目,但某種意義上而言,又十分地突兀。
澹臺修回想了一下,細看見愁推過來的這一份名錄:“我認得人,的確不少,方才出價之人各自是什麼身份,大約也有數。除我之外,還有三個人的話……”
話說到這裡,他眼神已猛地一凝,精光畢現!
見愁眉梢頓時隨之一跳:有結果了?
還真是有了。
澹臺修伸手一指:“你看這裡,這三個。”
“清鳴山莊,故紙居士;逍遙谷,莫遠辰;還有……”
見愁看了過去,便將這名字唸了出來,只是唸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卻終是沒忍住,心驚了一把。
“解醒山莊,薛無救?!”
不就是前兩天在夜航船外面,為她背了黑鍋的那個“紫衣劍侯”嗎?
她沒記錯的話……
“此人,似乎是……”
“不錯!”
澹臺修先前也是忘了看這份名錄,如今看了,才算跟著見愁一起驚心動魄了一把。此時此刻,他面上已經掛上了幾分古怪的笑容。
“白銀樓請劍皇,劍皇沒來;可與劍皇交好的紫衣劍侯卻來了,而且至今還沒動靜……”
他是自己要來的,還是代表著曲正風來的?
來,又是想要幹什麼呢?
這一瞬間,見愁竟難以捕捉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至今不知道曲正風叛出崖山到底是為了什麼,也不確定對方是否還對崖山存有那麼一點舊情分,更不清楚這個紫衣劍侯薛無救,到底為何到來,又會對她今天的目標產生什麼影響。
見愁想不透。
眼下距離白銀樓壓軸懸價開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她慢慢思考了。
索性乾脆不想,直接發問:“薛無救是名聲在外,身份也敏感。但剩下的這兩位呢?”
剩下這兩位?
澹臺修的目光移到了這兩個名字上,唇邊浮上一抹淡淡的冷意,竟道:“這兩個人,就更有鬼了。”
“有鬼?”見愁心一跳,訝異,“這二人有什麼問題嗎?”
“仙子不知,清鳴山莊的故紙居士與逍遙谷的莫遠辰,一個如今雖有元嬰期的修為,但多年難進寸步,眼看著就要到壽數,所以他死命地閉關,希圖能在壽數盡時突破。這樣惜命的人,怎會為了一個對他毫無用處的左流浪費時間來白銀樓?”
澹臺修一面說話,一面搖頭,又用手指敲了敲後面“莫遠辰”三個字。
“剩下的這個,一年有大半時間都不在逍遙谷,是個行遍四方的浪蕩子。明日星海之中,倒沒有太多與此人相關的傳聞。按理說,不像是會理會白銀樓這請柬的人。”
竟然這般?倒是有些意外。
見愁略一思索,便嘀咕了一句:“似乎不該來的來了,不會來的也來了……”
“是啊,只不過……”
他可不會認為事情會有這麼簡單。雖然不知道智林叟這名錄是怎麼製成的,但猜也知道多半與請柬的特殊性脫不開關係。這樣以來,可操作的空間就太大了。
“誰知道,來的到底是人還是鬼呢?”
是人,是鬼?
這話沒說完,怕還藏著點深意。
見愁下意識地皺了眉頭,思索片刻,正待要抬頭細問。
可沒想到,也是時間湊了巧,白銀樓中先前響起過的黃鐘之聲,再次響徹!
“當——”
每一次鐘聲敲響,都代表著下一件珍品即將登上隔岸臺。
而這一次,顯得格外不同一些。
鐘聲響起的剎那,先前還熱熱鬧鬧的白銀樓,好似被一場大風吹卷而過,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青天白日裡,竟有一種奇怪的森冷。
水晶宮似的白銀樓,將陳舊的、灰黑色的隔岸臺圍攏,猶如一圈華麗的堡壘,而窗前的每一個人,都在此刻將目光投向了隔岸臺。
寬闊的高臺上,先前纖柔細弱的美人們,已經悄然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兩列披著斗篷的黑袍修士,大大的兜帽扶了起來,將他們的面容都隱藏在陰影中。
嚴肅,沉冷。
在這樣明亮的天光中,如此的形容與打扮,竟讓所有人感覺到了幾分陰森。
上方的見愁一看,瞳孔便猛地縮了一下。
夜探過夜航船的她,不會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