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卯?
卻?
卸?
……
還是別的什麼字?
見愁腦海之中,許許多多符合的字一下飛掠而過,可最終也沒有什麼定論。
即便知道的不是半個字,而是一整個,怕也沒有什麼作用。
得其一鱗半爪,又怎能拼湊出全貌來?
她嘗試以窗紙上遺留的痕跡為根基,復原上面的字跡,可窗紙卻半點反應都沒有,想來在極域要做到這件事,並非那麼簡單。
除此之外,想要看到這字跡,也只能逆轉時光。
可那早已經超出了見愁的能力範疇。
她靜立在這一片空白的雕窗窗紙前,神色多少有些複雜。
只是……
並沒有悔意。
此人與謝不臣之間,與屋主之間,甚至與她之間,都存在一種玄妙的聯絡,可見愁遍搜自己的記憶,也沒猜出這留字之人到底是誰。
到底是屋主有詐,還是此人有詐?
同樣難以分清。
一者是直接來自門外的威脅,危險即將破門而入,事關她性命;
一者是來自門內的神秘字跡,短期內於她毫無妨害。
見愁對此屋之事早已半信半疑,便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不會選擇在當時推門去看。
輕聲地一嘆,見愁重新將這兩扇已經沒有異樣的雕窗推開,只呢喃了一聲:“魚與熊掌麼……”
一朵紅梅的花香,已經變得淺淡。
她一靠近,便聞見了,只是裡面還混雜著另一種香味。
在推開門後,見愁眉頭微微一皺,迴轉身來,向地面看去。
斷掉的三支紫香,就躺在地面上。
她彎身一截一截把它們撿起來,放在自己掌心裡,那種香息也就越濃郁了起來。
“香息……”
眼底生出幾分疑慮,見愁謹慎地將它們放回了那窄窄的匣子裡,而後直接塞入了自己乾坤袋中。
此屋之事詭譎異常。
若窗紙上的那一番自述不假,此屋舊主當是個了不得的能人,自然不是如今的見愁能企及。
她眼下該想的,只有一件事——
鼎爭!
青峰庵隱界一役,已經過去了近百日。
她被困鎖在這極域,也已經過去了近百日。
與她心神相連的鬼斧,在她重傷力竭之下,意外失落,只怕如今已經被崔珏呈給了秦廣王。
到底要如何拿回,見愁到現在還沒有主意。
在第一殿秦廣王手中拿回自己的法器,可比虎口拔牙驚險刺激得多。
見愁忍不住開始考量了起來。
離開極域,還是奪回鬼斧?
看似兩難的抉擇,可事實上,她根本只有一個選擇——
離開極域。
修為不夠,奪回鬼斧也是自找死路。
她與鬼斧之間的心神相連還未解除,不擔心極域利用鬼斧作亂。
只要她一日還活著,就一日是鬼斧的主人!
秦廣王再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改變鬼斧的認主。
只要她能離開極域,便可以擁有一個最安定的環境進行修煉,他日再謀劃回到極域,奪回鬼斧,亦是計劃中事。
至於一開始想的窺探輪迴,她那還未出生便已經夭折的孩子……
見愁的眼底,又出現了幾分掙扎。
距離鼎爭開啟已經只有十日。
她想要離開,就要放棄其餘一切一切好奇之事,執念之事。
當然,也包括孩子。
而且,她發現自己的想法,似乎受到了一些影響。
人賴記憶生存於天地,那夭折的孩子知道她本該是他的母親嗎?
即便是知道,他們之間也只有那短短的一段緣分。
若他沒有成為鬼修,入了輪迴,洗去了前塵往事,便已經是一張白紙。
她是不是他的母親,他是不是他的孩兒,又有什麼關係?
這般想來,似乎多有一種悵惘之感。
可見愁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她只能慢慢在這書房之中踱步,於是忽然就感覺到了屬於這書房舊主的困惑:人,輪迴,我。
一下,陷入了恍惚。
直到外面陷入了一片昏暗,她才堅定地自窗前邁開了腳步,直接回到書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