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柔軟至極的女聲。
它慢慢地走了上來,傷勢未愈,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不過半點不能影響那種叢生的媚態。
見愁之這麼一看,竟然看出了一種婀娜多姿,煙視媚行。
她注視著對方。
這是一雙狐眼,卻充滿著人的感情。
“是小松救了我們所有人。”
出乎意料地,銀狐開口,卻是口吐人言。
小松鼠連忙點點頭。
見愁便知道,銀狐是代小松鼠說話了。
她望了他們一眼,想起入隱界以來遭遇的一切,還有重重的謎團,有很多話想要詢問,最終卻不知如何問起。
到底還是銀狐善解人意,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將一切娓娓道來。
千年前,不語上人修為臻至化境,終於決定閉關飛昇。
他答應過了所有人,許下了接他們昇天的諾言,便徹底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整個十九洲都知道了他飛昇的訊息,可他們這些曾經並肩作戰過的靈獸,卻無一個隨著他飛昇。
“我等並非豔羨上界風景,不過為了他昔日一個諾言……”
蒼老的聲音,在後面補上。
老龜匍匐在原地,亦是滿懷滄桑。
尋常修士與靈獸,不過主僕,可他們卻都是不語上人的朋友。
不願分離。
修士飛昇向來可帶走與自己訂立過靈魂契約的靈獸,他們卻都留在了這裡。
“無惡本性孤傲,初時便是為主人馴服,可入隱界之後,向來也與人為善,我等都曾與他一起,沒想到……”
漫長的等待,可以消磨掉那好不容易才生出的一分“人性”。
銀狐眸子底下,透著一種悲憫與憂傷。
他們無法原諒無惡的作為,尤其是對鯉君所做的一切,可卻都能理解他的改變。
見愁聞言,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們都與上人有靈魂契約?”
小松鼠第一個點了頭。
隨後,便是那一群靜默的靈獸。
銀狐知曉見愁所猜所想,只發出了一聲苦笑:“若非如此,我等又豈能斷定他是飛昇,而非意外身故?”
多年的等待沒有結果,信賴不語上人的他們,又怎可能沒有自己的猜想。
比如他出了意外,沉睡許久,甚而殞身……
可深藏在靈魂之中的聯絡,輕而易舉地打破了這種幻想:契約依舊存在,他們甚至可以憑藉契約,感覺到不語上人距離自己很遠,不在一個空間內。
見愁在看見眾人點頭的時候,便心頭一沉。
意躑躅之中所見的一切,再次浮了上來。
“修道之路漫漫長,我意躑躅……欲過我路,則與我心魔戰……你,可敢一戰?”
“築基一百三十六日,心魔現。”
“金丹三十六日,心魔再現。”
“出竅十三日,心魔現。”
……
“辛苦遭逢起河圖,一世腥風與血雨。到頭來,堪為他人作嫁衣。終究不甘!不語上人,正墓。”
靈獸們自有靈獸們的判斷,並非全無道理。
一切的一切……
都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了一起,理不清線頭何在。
只有一個瘋狂的想法,生生從見愁腦海之中冒出來,按都按不下去,可又如何敢去相信?
整個十九洲大地,從未有過這等奇詭之事。
更何況還是飛昇?
她有心要再問點什麼。
可老龜卻在此時,露出了一種樸實而慈祥的笑容:“可我們總歸相信,不語上人,從不失信於人。”
於是,所有要問的話,全數被噎在了喉嚨裡。
見愁這麼看過去,便忽然發現,每一隻靈獸的眼底,都還有著那麼一絲微茫的希望……
她忽然不敢說出自己那忽然生出的猜想來。
心裡沉甸甸地一片,她莫名地想起了小書蠹。
也不曾在中間看見它,只怕……
垂眸,她不願往深了想。
只將手中那一隻開著口的乾坤袋,朝銀狐一遞。
“隱界破碎,又獨立於大天地,缺乏靈氣供給,這袋中有靈石丹藥無數,可解大家燃眉之急。我身旁這一位昆吾的謝道友,手中有天宮穹頂那一枚大明印,這便不在此多留,去尋鯉君,興許還能阻止隱界崩潰。”
銀狐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