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陵不斷的接收著那龐大雜亂的記憶,那些記憶的碎片不停的在他的腦海裡閃過。
“將軍!”王虎的聲音再次響起,張陵抬起頭問道:“什麼?”
王虎用極其詫異的目光看著張陵說道:“將軍,時辰到了,大帥已經在等了!”
“大帥?哦,對,趙應元,趙大帥,前大順軍的將軍,此時這青州城鎮守者!”
王虎看著張陵那一臉茫然的表情不由的再次開口催促道:“將軍,大帥的脾氣您是知道的,耽誤了行程,大帥可是會怪罪的!”
“啊?哦,走吧!”
那陌生的記憶實在太過於零碎,張陵完全想不起他這是要前往何處,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來人啊,給將軍披甲!”
隨著王虎的話,幾個甲士上前將房間深處的一副虎頭鎧甲抬了出來,當張陵看到那副鎧甲的時候,他立刻發現這不正是那鬼劍士身穿的那套鎧甲嗎?
就在張陵驚駭不已的看著這身鎧甲的時候,那幾個甲士已經開始為他穿戴起這看上去十分威武的甲冑。
而此時一些凌亂的記憶再次在他的腦海裡閃過,那是他跪在一個面容冷峻的男人面前,他好像在勸諫他,但具體是什麼事情他卻完全不記得。
很快他在那幾個甲士的幫助下穿好了鎧甲,當王虎將虎頭盔遞給自己的時候,他的心中莫名湧起一陣悲涼。
他踏出房門,只見在外面的庭院裡已經站著幾十名的兵士,這些人甲冑鮮明、一身的殺氣,顯然都是些久經沙場的老兵。
這些兵士張陵知道,這都是他的親隨,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騎上兵士牽過來的駿馬,張陵握了握腰間的長劍淡淡的說道:“走吧!”
王虎一抱拳手臂一揮大聲的喝道:“出發!”
出了府門,張陵茫然的看著周圍這陌生的一切,他知道現在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這鬼劍士的記憶,但這記憶實在是太真實了。
這街市的樣子,路邊蕭瑟的景象,都是那麼的清晰,讓人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張陵抬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他心中那股悲傷越發的強烈,他甚至想停下來大哭一場。
而就在此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道:“牧之,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張陵聞聲看去,就見在不遠處一個身穿黃金甲,被數百甲士拱衛的中年男人正看著他豪爽的笑著。
看著他那削瘦臉頰,張陵終於記起了此行的目的,他們是要去成為與清軍議和,對,就是這件事,這就是他一直反對的事情。
他從來不相信那些韃子,在他認為趙應元的這個舉動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在想起了這一切,張陵急忙開口說道:“大帥,我覺得此行……”
誰知張陵的話還沒出口,趙應元就已經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牧之不必多言,我與那和託將軍已經歃血,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不在聽張陵說話,大聲說道:“出發吧!”
看到這一幕,張陵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牧之的記憶,他現在不管做什麼都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他只能充當一個已經註定結尾的龍套,按照劇本繼續走下去。
……
瞻辰樓,青州城內最大的酒樓,此時這裡方圓一里之內已經被完全清空。
四周全都站滿了穿著兵服計程車兵,看他們的衣服的形制並不像是明朝的正規軍,而是像一群嘯聚山林的土匪。
當趙應元率領大隊人馬來到瞻辰樓外的時候,那些兵士立刻為這些盔明戟亮的甲士讓出一條路來。
趙應元來到樓前問道:“和託將軍到了嗎?”
那酒樓老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說道:“將,將,將軍已經到了!”
趙應元翻身下馬對著張陵說道:“牧之,走吧,過了今晚你我就不必再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了!”
張陵看著趙應元那爽朗的笑容,他心中的酸楚更甚,他透過那些零散的記憶瞭解到,他與這趙應元乃是莫逆,有著過命的交情。
但此時他卻知道這將是他們人生之中最後的交談,而今晚也將是他們在這世間最後的一晚。
張陵不明白為何這個叫牧之的鬼劍士要讓他看到這段場景,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扮演好這個名叫牧之的角色。
走進這瞻辰樓,此時的大廳之中只擺了一張桌子,而那桌子的後面坐著一個梳著辮子穿著白色棉甲的男人正自斟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