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會在岷縣見他們，這是劉文昌打了包票的。

是宋叔啊……

蘇容意有些悵然，自己這麼久沒有見他了，卻又不知道該以何種面貌去見他。

他能認出自己嗎？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宋陵直接和言霄等人約在自己租住的小院子裡。

言霄帶著蘇容意，並幾個護衛，一起去見他。

小院子很簡單，什麼都沒有，彷彿都不值得盜匪來光顧，院子裡曬著東西，有些是藥材。

開啟門，簡單的土炕上坐著一個半百左右的男子，飄飄長髯，樣貌清俊。

真的是他！蘇容意的手有些微微發顫。

言霄第一個笑道：“終於得見宋神醫真容了，真是不容易啊。”

炕上的人微微睜開眼。

“請吧。”

他的聲音依然清醇如少年，不見半分老氣橫秋。

言霄讓身後的人退下，只留下了蘇容意，他自己坐到宋陵旁邊。

宋陵只向蘇容意投去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他察覺到蘇容意的臉色有點不大好。

宋陵很快把注意又放在言霄的身上，“言少爺，你多番尋我，到底所為何事？”

言霄捧著粗茶卻笑了，“怎麼？宋承韜宋大夫沒有和您說過嗎？”

“他不在此處，每年此時，他都會進山去採藥。”宋陵說道。

就是說，之前確實是見過面的。

看來金陵發生的一切，宋承韜沒有都說出來，甚至他的懷疑和猜測。

言霄看了蘇容意一眼，蘇容意卻有些怔忡。

言霄從妻子身上收回注意，說道：“我找你的原因你不知道，可鎮國公謝邈要找你的原因你恐怕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宋陵聽他提到謝邈這個人，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時候宋承韜離開西北去金陵，他就預感到會出事，後來有人來查訪當年的宋陵，他便警覺地離開綏遠，憑他的本事要躲這些人還是輕而易舉的，後來直到宮中逆王謀逆大案發生，鎮國公謝邈重獲隆恩，他才終於聯絡上了養子宋承韜，而宋承韜也立刻回信，要帶著薛棲回來。

一定是有很多大事發生過的。

宋承韜說了很多，可這很多里面，又讓他覺得並沒有哪件事是重點。

眼前這兩個人自然不平凡，言霄是什麼人物，他自然早就有所耳聞。

他如今娶了蘇太師府上的三小姐，就是薛棲嘴裡口口聲聲那位蘇三小姐嗎……

宋陵又往蘇容意那裡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何，他只是覺得她有些眼熟。

可自己，也確實是沒有見過他。

宋陵嘆了一口氣，“我是不會入金陵的。”

從二十多年前他踏出金陵城後，他就立誓再也不回去了。

言霄勾了勾唇，看著他道：“可是因為與故人之誓，違背了？”

宋陵緊緊地盯著他。

言霄讓劉文昌給自己帶的話，就是這樣一句，問他與故人之誓。

他怎麼知道的？

不可能的，他才多大年紀。

就是這句話，讓他決定還是見言霄一面。

哪怕他篤定言霄並不知道什麼，可他心裡依然不放心。

言霄突然笑了，“宋神醫何必這樣緊張？你心裡大概在盤算，我這是猜到了幾分，又打算詐你幾分，其實我這人很懶，有什麼好詐的，一是一，二是二，說清楚就是了。”

宋陵低頭喝了口茶，“說清楚什麼。”

眼下嘖了一聲，“其實你這藏了幾十年的秘密，如今也算不上秘密了。你大概也知道，是謝邈殺了薛姣，是啊，他為什麼要殺薛姣呢，對，因為牽涉到二十年前兩人的換子風波，這種欺君殺頭的大罪！”

宋陵的杯子險些捏不住。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他心裡飛快地轉過幾個彎兒。

誰告訴他的？謝邈和鎮國公老夫人嗎，不可能，言霄和謝家的情形決計不可能是朋友。宋承韜嗎？不，他知道自己的養子，他根本想不到這層，何況又沒有證據。

言霄難道是自己猜到的？可他怎麼敢篤定說這樣的話！

宋陵沉了臉，“口說無憑的話，言少爺，你想讓我做人證，去對付謝家嗎？”

言霄笑了一聲，“您也太看不起我了，這樁事知道就知道了，對付謝邈還不至於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