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愛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隱晦地提醒了林小冬一句:“自信固然好,但切切不可大意。”
新的縣委辦主任叫安本祥,這一次市裡一步到位,任玉林縣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他幾乎是與林小冬同一天上任的。
安本祥先到,在縣主要領導面前亮了相之後,開始了與林小冬工作方面的交接。
一個副主任向一位縣委常委交接工作,顯得很詭異。
安本祥不到四十歲,顯得很斯文,林小冬的姿態很正確:“安主任,我先向你彙報一下工作。”
安本祥笑了笑:“小冬,柳部長單獨跟我提過你,私下裡我們就不用那麼生份了。簡單說說就行,你現在是縣委辦副主任兼桃園鎮黨委書記,本質上還是副主任嘛。”
林小冬當然也知道這事,也就笑了笑,嘴上卻是道:“你是領導,我是下屬,敬畏還是要的。”
安本祥還是那麼一笑:“你這麼固執,我也沒辦法。”
簡單的彙報之後,林小冬陪著安本祥到各個副主任的辦公室走了一趟,雖說還擔著副主任的頭銜,但誰都知道,縣委辦的事情,林小冬以後是不會再過問的,估計過不了多久,他這個頭銜也就去掉了。
迎新送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林小冬此去,是實實在在的正科職,自然也是一片恭賀之聲,做了這些,林小冬便趕往了桃園鎮去履新了。
車是桃園鎮前書記的專車,一早就到縣政府的院子裡候著了,一直等到快十點的時候才接上林小冬。開車的是個小夥子,叫狄松,年紀與林小冬差不多,一邊開著車一邊悄悄地打量著這位年輕的新書記,心裡就琢磨著怎麼樣跟新領導處理好關係,以便於繼續撈油水。他不是附屬編制,工資也是跟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靠,這是幾年前了,一直沒有調過,一個月也就兩千來塊錢,不走走偏門,是沒法活的。
林小冬的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狄松的心裡微微有些打鼓,也不知道新書記是什麼樣的性格,所以一時之間也不敢隨便開口,免得留下了差印象。
桃園鎮距縣城四十多公里,與黃陽鎮一樣,輻射到了整個縣城的最外圍,所不同的是,黃陽鎮在縣城以西,而桃園在縣城以南。
出了縣城,路況就差了很多,沒有瀝青路面了,一開始還有水泥路,到了後面就被砂石路取而代之,好在雖然有些坑坑窪窪的地方,卻也不是太多,總的來說,坐在上面除了偶爾會間歇性地跳躍其他的都還好,當然,這與狄松的駕車技術有關,這傢伙開車確實沒話說。
“林書記是第一次來桃園吧?”見林小冬看著車窗外,狄松似乎找到了開啟沉默的突破口。
林小冬點了點頭,道:“小狄,還有多久能到?”
“快了,過了溜子河大橋就到了。林書記,前面就是溜子河大橋了。”
“這個橋屬於桃園鎮的?”林小冬放眼看過去,遠遠地就看到一座橋橫跨在河岸兩端。
“是的,這條河就叫溜子河。以前這條河水清得很,我記得小時候經常下河洗澡,撈魚摸蝦,現在不行了,連根草都沒有了。”狄松不著痕跡地表明瞭自己老桃園鎮人的身份。
林小冬似乎沒在意這個,等到河邊的時候,讓狄鬆放慢了速度,降下了車窗,一陣風送過來,伴隨著的是一股刺鼻的惡臭,令人作嘔,林小冬乾脆讓狄松把車停下來,下了車,那刺鼻的臭味更重了,林小冬屏著呼吸走到橋邊,看著河裡黑乎乎的水,狄松當然不會坐在車上等著,也下了車來,站在林小冬的身邊道:“以前河邊住著不少人的,現在基本沒有了。”
林小冬向河岸看過去,這裡居然是個碼頭,碼頭有幾間屋子,幾臺大型的機械和傳輸機停在那裡,由於是正午,也沒有人作業,只有幾堆碩大的沙堆癱在那裡。
林小冬沉默了一下,回頭上了車,那股惡臭減輕了很多,隨意地問道:“據我瞭解,桃園的工業不怎麼樣啊,怎麼會把河水汙染成這個樣子?”
狄松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還不是上游排下來的。”
上游?林小冬還真看不出來溜子河的上游是哪端,狄松介紹了一下,說上游經過縣工業開發區,都是開發區的企業排汙造成的。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了桃園的集鎮區。
桃園鎮的名字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陶淵明所作的那首《桃園源記》,眼前立即會閃過一副“落英繽紛”的感覺,但是到了桃園鎮,卻全然不是這樣的感覺。
與那世外桃園的悠然之感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