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事我不知道,借來的錢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現在他人死了,我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原告頓時就急了:“你是他老婆,你還能不知道錢去哪了?”
“可我就是不知道。”阮真真道。
事情談到這個份兒上已算崩了,只能等著開庭。
三方人馬不歡而散,阮真真揹著包出來,到法院門口的時候,一直走在她前面的原告張廣強突然停下來,回過身來指著她,憤然說道:“這錢你藏不住,早晚都得吐出來。”
阮真真抬臉平靜地看著對方。
張廣強指了指一旁的劉偉,又道:“老劉那兩千萬一分不少地還給了許攸寧,許攸寧從中私自扣下了五百萬,只給了我一千五百萬,這些都有證據,已經提交法院,誰也抵賴不了。”
他所說的,阮真真早已從案卷裡有所瞭解。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三方借貸:原告張廣強透過許攸寧借了兩千萬給第三方劉偉,劉偉把錢還回來時,許攸寧中間一經手卻私自扣下了五百萬,張廣強最初只當是劉偉沒有還全,等一打官司才知道,人家早還清了全款。
阮真真淡淡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張廣強氣呼呼撂下這麼一句,轉身便走。
此刻已近正午,天色卻陰沉得厲害,彷彿又要下雪。
阮真真步行去地鐵站,路上突然接到蘇雯的電話:“我給你找了個律師,手機號碼在微信上發給你,你趕緊聯絡人家一下。”
寒風凜冽,她一連打了兩個噴嚏,©q著鼻子,甕聲甕氣地抱怨:“你真是白操心,我現在哪還有錢請什麼律師啊。”
“哦,這一個不要錢。”蘇雯說道。
不要錢的律師?阮真真這輩子還沒見到過。
她最初也想聘請律師,可許攸寧剛死,大筆債務就緊隨而至,她手上除了幾萬塊的家用,再也摸不到別的錢,哪裡還有財力請什麼律師!再加上她已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思,索性就自己扛著腦袋上了。
蘇雯透過微信發了一串手機號碼和名字來,阮真真看了兩眼,只應付地回了一句“謝了”。不想沒多一會兒,卻有一個陌生號碼打到她手機上,她記性不錯,掃了一眼就發現這正是剛才蘇雯發給她的那個手機號。
阮真真猶豫著接通電話,與之客氣地寒暄:“您好,高律師是吧?我剛剛看到蘇雯的訊息,正想著聯絡您呢,只是人一直在地鐵裡,不太方便打電話。”
電話裡傳來一個很好聽的男聲,先是輕輕地“哦”了一聲,又淡淡道:“這樣啊。”
阮真真沒顧上細辨他聲音中的情緒,繼續說道:“那您先忙著,等回頭我有什麼問題了,再聯絡您。”
國人口中的“回頭”“改天”不過都是客套話,基本等同於沒有下文,這其實已是一種委婉的拒絕,對方卻像沒聽出來,仍不急不緩地說道:“蘇雯把你的事情簡單和我說了,電話裡談事不方便,還是見面聊一下比較好。你要在哪個地鐵站下車?我現在正好也在外面,過去接你。”
看似很平和的語氣,卻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強勢。阮真真噎了一下,簡直有點“盛情難卻”,她是個不懂如何拒絕他人的軟和人,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地鐵站,妥協道:“別麻煩您了,還是我直接坐地鐵過去找您吧。”
“也好。”對方倒沒客氣,答道,“我在濱海區法院這邊,你直接過來吧。”
她才剛剛出了濱海區法院,走出來沒多遠!阮真真愣了下,下意識地轉頭四下去看,卻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天氣寒冷,又是個陰沉天,路人大都行色匆匆,還真沒有在大街上閒溜達的人。
男人得不到她的回應,又“喂”了一聲,問:“聽到了嗎?”
“哦,哦,剛才訊號不好。”阮真真忙解釋,抬手瞅了一眼腕錶,默算了一下時間,“那勞駕您先在那邊等我一下,我大概十五分鐘後到吧。”
“好。”他答得簡潔。
“一會兒見。”阮真真掛掉他的電話,立刻給蘇雯撥了過去,劈頭就問:“這個高峻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是咱們高中的師兄,以前校友會的時候見過一面。今天我才突然想起他來,就試著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人家答應得挺好。你趕緊聯絡一下吧,張嘴三分利,不吃虧。”蘇雯說道。
阮真真頂著風,仍不緊不慢地往地鐵口走著,口中說道:“他剛剛給我打電話了。”
蘇雯沒什麼意外的樣子:“他主動聯絡你了?那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