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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05

“別怎樣?”他問。

老六嘿嘿笑了兩聲,鼓足了勇氣繼續說下去:“別把自己陷進去了。自打從恆州回來,我就覺得你有點不對勁。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不多她一個,也不少她一個,你管不過來。而且,她落得眼下這境遇,怨天怨地怨自己,也怨不到咱們頭上。咱不罵她一句‘活該’,已經算是厚道了。”

高峻良久沉默,最後卻還是沉聲說道:“去跟沈南秋。”

“我去!”老六忍不住低低地罵了一句,喘了兩口粗氣,又不死心地繼續勸他,“哥,你別慣著那女人呀,你得想法哄她,騙她,叫她繼續順著咱們劃下的道往前走。你別叫她給拐跑了啊!”

高峻冷聲打斷老六的話:“別廢話。”

“怎麼是廢話呢?大哥,你是去施展美男計的,怎麼反被人家用美人計給策反了?以前也沒見你心這麼軟過啊,咱別太入戲了,行不?哎呀呀!早知如此,還不如由我出面,你來做幕後呢!”

老六仍唸叨個不停,高峻沒再聽下去,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心緒很亂,莫名的情感在頭腦裡不受控制地膨脹擴充,把理智逼得步步退讓,直壓入逼仄的角落裡,毫無反抗之力。這是多年來罕有的情況,更不是一個好現象。他心裡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可最後還是忍不住給阮真真撥過電話去,剛響兩聲就被對方拒接了。高峻抿著唇,繼續撥過去,就這樣來回折騰了三四次,就在他以為她要將自己拉黑的時候,不想電話卻突然接通了。

她沒有出聲,他一時竟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兩人齊齊在電話中保持著沉默,傾聽著彼此的呼吸聲。良久之後還是他先開了口:“對不起。”他低聲道歉,“是我的錯。”

聽筒中還是一片寂靜,彷彿連之前的呼吸聲都消失了。

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往下說:“我妒忌,妒忌你對許攸寧的情感,妒忌他就算死了,也還是你最在意的人。”他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我陪你查沈南秋,不管這是你的執念還是心結,我都陪著你。”

電話那端,阮真真一直保持著沉默。她緊握著手機,安靜地聽著他的“內心剖白”,眼睛卻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電腦頁面。

那是一個已經久未使用的私人部落格,訪客稀少,裡面大多是一些心情隨筆,其中有一篇是八年前寫下的,題目叫作《那時年少》。

當中一段這樣寫道:我回過頭去一時沒見著人,又往下看了看,這才看到了一個長著圓團團臉的小女生,眼睛很大,瞳仁又黑又亮,水汪汪的,兩側臉頰通紅,好像塗了厚厚的胭脂,仰著頭,又委屈又惱恨地瞪著我⋯⋯

原來,“高峻”曾經把少年時這一段暗戀清清楚楚地回憶出來,記錄在了自己的部落格裡!

她從許攸寧許久不用的校友錄裡找到了“高峻”曾經使用過的網名,順手搜尋了一下,無意間點進這個已經被廢棄的部落格,待看到這篇文章,才突然間意識到問題所在。相隔八年時光,兩次回憶,兩次敘述都能做到不差分毫,到底是他記性太好,還是因為這第二次的“回憶”不過是一場刻意的複述?

難怪⋯⋯難怪那夜在醫院,他回憶起往事時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天花板,彷彿在背誦課文一般。這樣一大篇文章隻字不差地背下來,他應該也費了不少的工夫吧?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阮真真看著看著,無聲地笑了。

“真真?”他在電話裡輕聲叫她的名字,聲音低沉溫柔,仿若情人之間的呢喃,“在聽嗎?”

阮真真輕輕開口,聲音有些喑啞,語氣卻是意外地平淡:“抱歉,我剛才反應也過激了。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過兩天再聯絡吧。”

她掛掉電話,第二日就趕去了北陵,乘坐最早的那一班高鐵,出北陵車站的時候才剛剛過了八點鐘,城市的交通早高峰還沒過去。阮真真打了車,直奔維景法律事務所,幾乎與事務所的前臺小姐前後腳進的寫字樓。

“你好,我想見高峻,高律師。”她開門見山,目光堅定,語氣平和,面上不露絲毫異樣。

前臺小姐面露微笑,客氣問道:“請問您是?”

阮真真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才鎮定答道:“我姓張,有些法律問題想要諮詢高律師。”

前臺小姐翻看著手中預約單,邊找邊問她:“您並沒有提前預約,是嗎?”

阮真真猶豫了一下,答道:“沒有。”

前臺小姐停下了手上動作,抬起頭來看向阮真真,客客氣氣地說道:“抱歉,您需要提前預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