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面容看似波瀾不驚,一顆心實則早已沉入谷底⋯⋯
阮真真為什麼會突然去找沈南秋?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打算?蘇雯又為什麼會恰恰趕在今天求他幫忙?偏偏又捨近求遠,要跑去人民醫院複查?是事有湊巧,還是精心謀劃?如果阮真真是早有打算,蘇雯也是精心謀劃,她們倆這般行徑又說明了什麼?
答案几乎已經顯而易見。
可萬一只是湊巧呢?阮真真獨自去找沈南秋不過是心血來潮,蘇雯找他幫忙也只是事出偶然。直到這一刻,他仍心存奢望,不敢把事情貿然捅破,以免再也無法挽回。
譚深開著車,心思繞了百轉,這才狀似無意地開口說道:“說到真真,許攸寧父母和妹妹來南洲了,你知道嗎?”
蘇雯神情一怔,顯然並不知情。被譚深眼角餘光掃到,立刻抓住了這一機會,問她:“她沒跟你說嗎?我以為她會告訴你。”
蘇雯再想掩飾已來不及,索性認了下來,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根本沒跟我說!這丫頭啊,不管什麼事都往自己心裡壓,有時候真是叫你又氣又急,恨不得捶她一頓。”
譚深淡淡說道:“前天晚上,真真從你那裡回去,正好在門外和他們撞了個正著。許家人有鑰匙,但不知道真真換過鎖,因為這個起了衝突,許攸寧那個妹妹還動了手。”
蘇雯脾氣暴烈,聞言氣得臉都變了色。“什麼玩意兒啊?他們家許攸寧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他們竟然還有臉鬧!”
譚深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又道:“許家人不肯出去住酒店,真真好面子,脾氣又倔,不願意去打擾你,也不肯跟我出來。我不放心,在她家外面等了一會兒,聽著裡面沒有再鬧出動靜,這才離開。”
“你當時就該給我打電話!”蘇雯氣呼呼地說道。
譚深淡淡一笑:“你這種情況,我要是打電話驚動你過去,真真非得跟我急不可。”
蘇雯光顧著惱火,不免降低了戒心,氣道:“你光怕她急,就不擔心她吃虧啊?那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啊?那是豺狼啊!”
“不瞞你說,從前天晚上到現在,我這心就沒放下來過。”他輕聲說道。恰逢前車又停,他也跟著踩住了剎車,轉過頭看她:“你幫我給真真打個電話吧,問問她現在怎麼樣,我要是問的話,她只會跟我說沒事。”
到這一刻,蘇雯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眼前這人故意先用許家人挑動她的怒火,再趁勢表達自己對阮真真的擔心,最後才暴露他的真實目的——打個電話給真真,就現在。
說什麼問問情況,不過就是故意試探!
這個電話不能打,且不說電話可能會干擾好友的計劃,就他在旁邊,指不定就能從她與真真的通話中窺察到什麼。可這個電話又不能不打,他提出這樣“合情合理”的要求,她若拒絕,幾乎等於不打自招。
蘇雯臉上帶著笑,心中卻已是在大罵,罵自己蠢,明明已時刻防備著,卻仍是不知不覺上了他的套,又罵這個男人奸詐狡猾,怎麼就察覺到事情不對,起了疑心?
他還在看著她,目光平和而又堅定,似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等著,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問問。”蘇雯從衣袋裡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找阮真真號碼,臨要撥出時卻突然停下,“不對!你剛剛說真真不想驚動我,對吧?我要是現在給她打電話問這事,不就等於把你給賣了嗎?”
譚深緩緩頷首:“也是。”
蘇雯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趕緊又道:“我看啊,我就別在中間摻和了。你擔心她,那就不如自己直接去找她,有什麼話你們見面說多好,電話裡哪裡講得清楚?”
譚深什麼也沒說,重又回過頭去開車,心中已是瞭然。
車內突然間變得很安靜,靜得令人發慌,不只蘇雯,譚深竟也是這般感覺。就在這難言的靜寂中,車前的手機突然再次響起,兩人幾乎都打了個激靈,不約而同地盯向手機。
來電顯示仍是“老六”。
若無要緊事,他絕不會再來電話。在蘇雯的注視下,譚深幾乎想也未想地接起了電話,就聽得老六的聲音比之前更急促了些,他說:“哥,方建設過來了,剛剛進了小區。”
譚深齒關緊扣,結束通話電話後毫不停頓地撥打阮真真的手機,聽筒裡傳來“嘀——嘀——”的等待音,每一聲都沉重冗長,像是響在譚深的心頭上,久久無人回應。
她不肯接,不肯接他的電話。
譚深臉色鐵青,立刻轉身看向身旁的蘇雯,厲聲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