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沿著道路邊緩緩前行,直到進入市區街道,大霧這才稍稍淡了些。高峻開啟了車燈,直接開到阮真真住的小區北側,找了個偏僻地方把車停好,和阮真真一起下了車。
兩個人往小區北門走,快到時,高峻突然停住了步子,彎腰從路邊花壇裡扒拉了兩塊雞蛋大小的石塊出來,拿在了手裡。
阮真真滿心詫異,忍不住問他:“你要幹什麼?”
高峻掂了掂手裡的石塊,漫不經心地答道:“以防萬一,萬一北門的監控探頭已經修好了呢。”
阮真真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不得不佩服他心思縝密。
幸好北門那邊的監控探頭仍然壞著,遠遠看過去就能一目瞭然。高峻扔了手裡的石塊,走上前觀察了一下鐵門欄杆頂端的尖刺,這才向阮真真招手:“過來。”
他先把手套遞給她,看著她戴好,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反過來搭在了鐵欄頂端,自己則背靠著鐵門站定,彎腰屈膝,雙手交叉著墊在腿上,轉頭和她說道:“踩上來,我先幫你翻過去。”
阮真真依言上前,提腳之前卻突然又停下了。
他還以為她是膽怯,抬頭向她笑了笑,故意激道:“怎麼?不敢了?”
阮真真沒說話,彎腰把兩隻腳上沾滿泥雪的靴子脫下來,先行扔過了柵欄,這才光著腳踩到了他的手心上。
她的腳溫暖而柔軟,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肉乎乎的,與纖細的身形極為不符。高峻略略一怔,抿唇用力把她往上一抬,直直把她舉過了鐵欄頂端,又交代道:“直接踩大衣上,要是不敢往下跳,就先等一下,我跳過去接你下來。”
阮真真雙手隔著大衣握住鐵欄尖刺,腳就踩在兩根尖刺之間的空隙裡,瘦削的身體靈活地一轉,人就翻到了鐵欄的另一邊。她沒等著高峻跳過去接自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度,眼睛一閉徑直跳了下去。
等高峻自己也輕鬆地躍過鐵欄,阮真真已經坐在地上穿好了靴子。
他把大衣從鐵欄上拿下來穿好,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環境,發現並無紕漏,這才拉著她快步往小區內走去。
“不要坐電梯了,直接爬上去吧。”他說。
小區的樓形不盡相同,阮真真所住的那棟,進單元門後便是走廊,並無門廳,所以只有電梯內才有攝像頭,只要不坐電梯就可以避過監控。阮真真慣性地點頭,跟在高峻身後進了防火梯,爬樓爬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他:“有必要這樣嗎?”
高峻停下身看她,反問:“你覺得呢?”
到了這會兒,阮真真因為驚嚇而慌亂的頭腦總算慢慢冷靜了下來,她抬眼看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本來什麼都沒有做,可這一番行徑之後,反倒成了做賊心虛。”
他一時沒說話,只站在那裡靜靜看她,聲控燈悄無聲息地滅了,只有牆角的安全通道指示牌仍綠瑩瑩地亮著,映得兩個人的面龐都有些模糊扭曲。“阮真真。”他輕輕開口,頭頂的燈應聲而亮,兩人重新又沐浴在光明之下,她似乎清晰地看到他唇角邊有嘲弄一閃而過。
“你就是現在去報警,也還來得及。”他淡淡說道,“你也並不能全心信任警察,不是嗎?”
阮真真垂了眼,默默站了片刻,從他身旁擠過,又一步步地繼續往上爬去。她家住在二十六樓,爬上去真不是輕鬆的事,阮真真中間歇了兩次,這才到了家門口。
她開門進去,癱坐在沙發上緩了半天才把氣息喘勻。高峻狀態明顯要比她好很多,站在她身前低頭看了看她,道:“去休息吧,有事天亮了再說。”
時間已將近四點,離天亮也沒有多久了。
阮真真點頭,勉強撐起身來往衛生間去洗漱,出來時看到高峻仍坐在沙發上,便抬手指了指客房,與他說道:“你也將就著歇一下,被褥都還是你上次用過的,沒有換。”
他沒有客氣,淡淡應道:“好。”
她也沒再多事,徑直去了臥室休息,可躺到床上,閉眼就是陸洋慘死的情景,哪裡又能睡得著?她大睜著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腦子裡梳理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準確地說,是昨天發生的一切。
警方確認潛入她家並刺傷高峻的人並不是陸洋,他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陸洋電話約她見面,除了洗白自己,更多的是為了從她這裡套話,他絕對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以前她一直認為是許攸寧的賬本,而現在,她改變了想法。
正如高峻所說,車都燒成那樣了,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