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傳於巴山處的魏王,讓他…讓他早做準備,讓他知曉房陵與上庸的變故!”
發出這聲嘶力竭般嘶吼的乃是鍾繇的兒子——鍾毓!
與父親鍾繇這個氣定神閒、天馬行空的大書法家不同,鍾毓是極其遵守禮儀與規矩的。
小時候他與弟弟鍾會趁著父親午睡偷酒喝,鍾會是隻喝酒不行禮,而鍾毓則是必須先行禮再喝酒,用鍾會的話講,偷,本來就不是行禮的行為,所以用不著行禮,可鍾毓卻堅持,酒是用來完成禮儀的,不敢不行禮!
也正是因為此,在面臨如今天降荊州兵,漢中城危如累卵的檔口,鍾毓想到的不是逃離,不是他與父親的安危,而是要將訊息迅速的報給魏王,讓魏王知曉房陵、上庸的變故早做準備。
即便身死,即便城失,訊息也要傳遞出去。
說著話,鍾毓就去尋找紙片,尋找筆墨…就要去取飛鴿,哪曾想…
“停下!”
隨著鍾繇這無比堅定的一聲,鍾毓一愣,“爹?傳訊息給魏王,一者是讓他有所準備,二者…二者也是為了他那邊的馳援啊!”
鍾毓的聲音無比迫切。
只是,與他截然相反,鍾繇卻是在搖頭,“馳援,哈哈,馳援…”
他一邊苦笑,一邊沉吟。
“輸了,我們已經輸了,再告訴魏王一切真相,還有什麼意義——”
他抬起頭仰望向那漫天的飛球,那一個個順著繩索滑落而下的荊州兵,他的笑聲更加苦澀,“荊州兵都來了,關羽必定也在這裡,他…他哪裡會給為父那麼多的時間,哪裡會讓我們堅持到魏王的回援,輸了…就是輸了,這一仗不僅將漢中輸了,怕是大魏的基業也將從此轟然崩塌,你、我還何必放什麼飛鴿?還何必堅守待援?”
“爹的意思是?”
從鍾繇的話中,鍾毓好似也感受到了什麼,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大魏重臣,這個眼中忠心耿耿,自己從來視之為榜樣的父親。
可鍾繇卻尤在搖頭,語氣也愈發的沮喪。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現在告訴魏王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麼?你、我已經輸了,魏王也輸了,就連大魏的基業也…也就要毀於一旦!”
“你、我…呵呵,你、我又何曾不是這漢中一戰漢軍的戰力品呢?啊…啊…戰利品,什麼時候都沒有資格去選擇他的立場!”
當吟出這麼最後一句時,鍾繇的一雙瞳孔瞪到最大。
他的表情展現出一個大書法家徹底臣服的模樣與既視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良禽也可擇木而棲啊!
就在鍾繇吟出這一聲時。
“踏踏踏”的一輪腳步聲突然響起。
緊接著,以關平為首的一干關家軍士已經闖入了這邊,矛戈劍戟林立。
所有的魏軍兵士見到這等場面,哪裡還有再戰的心思,早已是讓開了道路,讓關家軍士暢通無阻的行至鍾繇的面前。
“閣下便是鍾寺卿吧!”
就在鍾毓驚愕於荊州軍的速度如此之快時,關平緩緩開口,“家父對鍾寺卿可謂是久仰…”
就在關平話音剛剛落下之際。“師傅——”
一道聲音傳來,是魏諷…他曾被時任相國的鐘繇徵辟為西曹掾,兩人身份上分著高低,可實際上…卻是師徒。
當年魏諷反魏投漢,就曾讓鍾繇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