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兮,歌無畏。
歌聲激昂、嘹亮,活脫脫的與那些哀痛呼喚的魏兵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
…
河內城已經淪為一片廢墟。
超過五萬魏兵的屍骨就散落在這片廢墟中…到處都是斷臂殘肢,到處都是已經乾涸了的血,這些血鋪灑在廢墟上,籠罩出一層薄薄的血紅色。
這才是最讓人恐懼的…
“打什麼?這還打什麼——”
“不打了,回家,不打了,我要回家——”
“打不過的,天上的火,地上的火,還有這突如其來的…的…真的…打不過的!誰能打過那火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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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塹,這…這是天塹,是天塹哪!是在警示我們,不該助紂為虐!”
僥倖活下來的魏軍兵士三、五成群的聚攏在一起,一個個蜷縮著身子,發出各種各樣的嘶吼。
然而…他們只敢坐在那方寸之間的土地上,他們的眼神迷茫、無措,彷彿經歷了昨夜那驚魂一刻後,他們所有的戰意都一齊化為烏有。
心有餘悸…
哪怕那個夢魘般的夜晚已經過去,可大多數的魏軍兵士依舊是心有餘悸。
甚至,縱貫他們的一生,都不可能從這份陰影中走出。
曹彰醒來時,他是被牽招用身體給壓住…而牽招的身體上還有一層重重的灰塵,這還不算什麼,最可怖的是,就在曹彰的面前,一個頭顱就立在那兒…面色猙獰的看著他。
儘管這頭顱蓬頭垢面、灰頭土臉,可曹彰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昨日…前來稟報訊息的信使。
是他說出那句在現在看來無比重要的話語——快跑,快跑!
那時候的曹彰還給了他一巴掌…還…
一想到這裡,曹彰的心情就哀婉痛惜到極致。
“該死的——”
他不由得努力的撐起身子,可身上太過沉重,他根本掙脫不了這份束縛。
倒是因為他的用力,他背上的牽招也醒了。
太幸運了,他們趴倒在這高處,避開了戰馬的衝擊,也避開了那密集的爆炸。
“彰…彰公子——”
牽招努力的呼喊…
這時,“踏踏”的腳步聲傳來,“三公子在這邊,快…快搬開這些木塊兒,快,快…”
是閻柔,他也是僥倖活下來的那個。
只是,此刻的他已是披頭散髮,身子上還有幾處殷紅的血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些被炸死的同袍的。
不多時,曹彰與牽招便被救了出來,卻是不知為何,曹彰的身體一直在不住的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驚悚,還是由衷的畏懼。
“咳咳咳——”
“咳咳——”
不斷的有咳嗽聲傳出,這是因為那爆炸之後,引發的大火,從而燒出的大量灰塵…
左右環視,曹彰看到身邊的魏兵,多是瑟瑟發抖,彷彿…那宛若夢魘一般的恐怖,至今仍然盤桓在他們的心頭。
曹彰從來不是軟蛋——
這些冀州的騎兵也是大魏最驍勇的軍團,他們性子…照理來說極為堅韌。
可驍勇也好,堅韌也好,那是在對抗活生生的敵人。
一旦這個敵人變成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變成能旦夕間能取他們性命,讓他們防不勝防的殺手鐧,那所謂的驍勇與堅韌只會變得可笑。
莫說別人,就連一貫眼高於頂,一貫高傲的曹彰,如今都茫然不知所措,都驚魂甫定。
輸了麼?
攻下一座城,然後十萬大軍在城中被炸飛,這…這就是他曹彰心心念唸的戰場麼?
有那麼一個瞬間,曹彰真的是服了,也如這些魏軍一般,認輸了…
這種轉瞬之間…讓十萬驍騎傷亡殆盡的打法,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認知,是他一切戰場的經驗與閱歷無法解釋的。
最關鍵的是,這所謂的“炸”,他沒有找到任何破解之法!
沒錯,荊州軍的飛球因為移動速度,是可以透過化整為零剋制的;
連弩再強,也是可以透過盾陣剋制的;
再不濟,那偏廂車,那十牛弩,打不過,大魏還可以加入嘛!
可是…可是…
面對這“爆炸”,曹彰甚至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更不會想到…這會有什麼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