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剛踩進前院的門,就聽等候在那的計管事道:“大娘子,你來了。”
計管事略有點年輕,將將過三旬,他本是前院給林府的大,二,三這幾位管家打下手的,但好在這幾年也頂了不少事,老管家們一出去,他料理林府也還算得心應手。
他是府裡大管家林守義的侄子。
前面林府兩代老管家幾年前就病逝了,那老管家的兒孫已脫了奴籍,進入了壬朝新開出來的新城當了個小地主,老管家死之前,指了林守義接他的班。
林守義這邊兒孫倒是在悵州,還沒走。
不過林大娘也知道過不了多久,胖爹就也要送田送銀,把守義叔的後輩送走了。
守義的後輩與之前老管家的兒孫脫離林府不一樣,同樣是走,老管家的兒孫是太有本事,當家奴可惜了。而守義叔的幾個年紀都大了的兒子,就是太不適合林家了:事交給他們小了,對忠心的老家奴不住,大了,就要出簍子,不如放他們出去走走別的路。
不過守義叔的這個侄子不錯。
林大娘與他年齡差了點,但古代的孩子本當家早,尤其他們林家這種主子年將五旬才得兒的,她又是被親爹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的,早就管事了。
她見管事們的時候也多,也早跟計管事熟了。
兩人算是同輩,雖有主僕之分,但林家對這些老下人厚道,平時也當半個家人看,在他們面前也不會太端著主子的架子,遂計管事叫完她,替了小丫的位置與她站得甚近,與她小聲地接道:“帶了兩個丫鬟來,還有一個老奴兩個小子,我讓那三個在二門那等著,現下帶著兩個丫鬟在堂內。”
“五姑姑好久沒回來了,怕也是想家了,往家裡多看了幾眼。”他又道。
意思就是又是個不是來看人,而是對林家頗多想法的。
林大娘搖了下頭,沒就此說什麼,與計管事道:“春耕一完,這城裡城外,辦喜事的就多了吧?”
是,農閒了才好辦喜事。
計管事低頭,看著她。
“姨娘們的家人要是來走動,不管來幾個,你還是別攔著,要錢也先聽著,看他們要的數,隨後來稟我。。”
“是。”以往林府這些人是一概不見的,但自過年就變了,計管事不知道家主父女兩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這也不是他能問的,先應了就是。
“我十六日要出門,我看了黃曆,是個好日子,就是爹爹說隨我出去的家丁要挑一挑,你等會讓矍護頭傍晚去我爹那一趟。”
“是,我等會就去知會他。”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前院最後的一個用來待客的客堂,這是貴客來林府所入的第一個地方,每天都會收拾,便連地板每日都擦得光亮如鏡。
林大娘上了門廊,嘴角已帶了笑。
她柳眉彎彎,見人未語就已先帶三分笑,她肖似其母,但與林夫人那個身上帶著幾分書香淡雅的人不同,林家這位大娘子,是個笑起來很溫暖,很有幾分清新明快的人。
她一進去,林五姑也是笑了,欲要起身,林大娘往前快走了幾步,笑道:“五姑姑,侄女兒來晚了。”
她也沒說請罪的話,扶著人的手臂讓人坐下,又站其面前笑道:“茶可能入口?”
她去碰了下杯壁,回頭又道:“小丫,去給姑奶奶換杯熱的。”
說罷也不等林夫人回答,就朝主位走去,一等坐下,就又笑著問:“五姑姑今日來是有事嗎?有事但說無凡,侄女兒聽著您的話呢。”
林大娘一進來,就沒讓林五姑有句說話的地方,她主人氣勢已盡顯無遺,林五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跟這小輩怎麼開口。
她愣了愣,心道這林家的侄女,也是越發像她那個心狠手辣的爹了。
她抬眼看了眼林大娘,心中也是輕哼了一聲。
這女兒家還好長得像她娘,要不然,林寶善就是倒貼林家一半家產,也未必有人肯娶她。讓她說了那麼好的人家,也是老天無眼。
林家是行善之家,悵州城裡每年佈施,各大廟院頭一個想的就是到他們家來化緣;有了洪水乾旱等天災,百姓們頭一個想的就是林家何時開倉放糧。
但這善名與林家這幾位嫁出去的姑姑沒有什麼直接的好處,儘管一聽她們是林家出來的女兒,兒女婚事也容易,但她們是真沒從林家帶出金山銀山來,林寶善對她們也苛刻,跟他借點錢就跟要他的命似的,多走幾趟都沒用。
林五姑本也不想來,她想著等林寶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