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錢等事。
他現在還沒回京,但得為回京之事佈局了。
這一次,百姓傷亡也慘重,死了二萬人餘,而求災的軍士死了六百餘人。
但這一次,皇帝也無話可說,因為上次那次大災只有這次一半的嚴重,那次悵州全州死了二十萬人餘,朝廷救災用了兩年,才把悵州城重建了起來,等到悵州再次恢復繁榮那是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功夫,為此,他父皇當年還想盡了辦法,遷了不少人過去,才讓悵州再次富了起來。而這一次,江南保住了超出一半的田,民眾也都活了下來,有了他們這些人在,再建悵州也就不難了……
百姓體會過親眼從天上而下的洪水的恐怖,皇帝也從各路公文當中知道了刀藏鋒持著長劍,帶軍治水誓死如歸的拼命,他從公文裡都看見了,百姓們自是比他看得再明白不過……
他之前也還帶著僥倖之心,以為不會有宇堂南容說得那般嚴重,但江南連著下了兩個月的大雨,天天都在被淹的邊緣。
之前如若不是他花了小半年做了提防,這一次,江南就得完了。
他慶幸不已,更也慶幸他逼著大將軍去了,但現在也頭疼,這麼大的功,要怎麼賞?
不賞是不可能的,但大將軍還要怎麼賞?他已是能世代擁軍的將門之後,現在整個京城就他一家,他已經是從一品的彪騎大將軍,武官升至此,也是升無可升了。
皇帝本來是想等著大將軍回來,看他怎麼說了,但收到彪騎大將軍要用功勞換錢的奏摺後,還是他的二叔兵部尚書當朝替他念出來後,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他知道大將軍跟他心生閒隙,但不知道,他這個將軍,已經防他不信他到了這步了——他都不相信他會拿出足夠的軍晌來犒勞他的刀家軍。
他還是懂他這個大將軍的,他知道這次刀家軍全員都是跟他們大將軍簽了生死狀去賣的命,五百刀家軍,有一百餘人死在了洪水當中,而刀梓兒帶著人現在生死未卜,不知道人在何處,大將軍一心悲愴,他如何不懂?又怎麼可能不會犒勞獎賞他的軍士?
但是,皇帝也自知,他懂是懂,到時候賞起來,也不過是些銀子和一些有名無權的官位罷了,到時候賞下去,大將軍怕是心裡也會堵吧?
他想來想去,發現他跟他這位大將軍之間已經是一團死結,怎麼拆都拆不開那團結了。
安王這夜來找他,他看著滿桌的奏摺,問安王:“你說,朕要怎麼賞大將軍才好?”
安王一聽,愣了一下。
他看了他皇兄半會,見他皇兄還看著他,等他回話,安王頗有些無奈地道:“皇兄,你心裡不是有數了?”
皇帝沒說話。
安王看著他在燈影下沉默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但他現在也著實無話可說了。
他也必須承認,大將軍是要壓著的,他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大的功勞和聲望了,他皇兄要是坐視不管,再過些年,可能民野間都只知有大將軍,不知道有皇帝了。
就如這次,大將軍的舊部為了支援他,有好幾個通報的奏摺還沒到京裡,就帶著人日夜行軍百里趕去了。
訓練有素的數萬人一集合,江南是得了天大的助力。
這麼大的聲望,誰不怕?誰不防?
安王就是不藏私心,也知道這於國其實是無益的,大將軍是將,是能臣,他在某一個位置上能做他最大的事情,發揮他最大的能耐,但他也只是將,治國不是打仗,名聲好聽就能把國家治好的。
就如這次,大將軍在洪水當中威猛不凡,他們在背後提供源源不斷糧草軍力,再到鎮壓各地瘋漲的糧價,到捉拿趁火打劫宣佈謠言的神棍,諸朝臣也是為之日夜不眠,為江南與國家殫精竭慮,不敢放鬆,他皇兄作為朝臣之君,國家之主,統率這片大地的,何嘗有一夜安眠過?
可大將軍是衝在最前面的人,世人只知他的功,卻不知他背後人的辛勞。
“皇兄,大將軍退了一步,他心裡也是有數的,他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你就如他的意就是。”
“他這是……”皇帝苦笑,“跟朕生疏了啊,小安,你是沒看到,他言語字句當中,無不是覺得朕想讓他死啊。”
“皇兄,”安王聞言,悲笑了一聲,“事實不也是如此嗎?”
要是壓不下,他不就得死嗎?
大將軍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皇兄就不要怪他姿態不如他的意了。
他要是大將軍,他都要難死了,哪還有什麼心為國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