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帝的笑冷了下來,“這事再議,現在,聽朕說說最要緊的,現在外面這雪都有三尺高了,聽說江南也是大雪不停,各位愛卿,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皇帝議起了政事。
這廂請命的人也是回了原位,由戶部帶頭,開始細數歷年江南往年雪災所帶來的危害,與防治。
朝臣有關要臣各抒已見,皇帝面無表情地聽著,偶爾瞥一下刀大將軍,但瞥過就過去了。
休朝幾天,其實也壓了一堆朝事,壬朝去年冬天到今年初七,光景著實不太好,各地報來的訊息皆是憂。
皇帝在東嶺的報裡,聽說東北那邊早早收完糧第一件事就是做好防凍準備,地裡鋪了厚厚的灰化堆,那裡的田裡把所有稻杆都燒在了裡頭,從去年十一月大雪不斷的時候還結夥拉幫地去了深山伐柴,冷極的東嶺這個冬的儲備比往年的要多上一倍去了,就好像知道這一段的雪不會停似的。
議完政事,也是晌午去了,各大臣有虛脫昏倒的,還有連站都不站不穩的,這一場議政下來,皇帝也是把大家脫了一層皮。
“大將軍,留步。”刀藏鋒欲要走時,聽到了張順德的喊話,“皇上有請。”
“多謝公公。”
張順德笑笑。
這一次,皇帝沒有等他一起去御書房,刀藏鋒跟著張順德到了御書房時,皇帝已在裡面了,裡頭只站了一個韋達宏,正皺眉,有些憂心地看了他一眼。
“關門。”
“是。”
張順德從外拉著門,退了。
“末將……”
“別請安了,請什麼請,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皇上嗎?”皇上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刀藏鋒垂眼。
皇帝也是半個身體壓到了椅臂上,不堪負累地道:“朕以為,你會是朕的心腹大臣,可是你看看,你乾的都叫什麼事!”
他敲著桌子,咬著牙看著刀藏鋒:“是不是在你的心裡,這國家,朕,都比不上你的那一點子小心思?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皇后得罪了你娘子,你就把她的兒子立起來,牟桑有你擁護,還不得跟他孃老子對著幹!你覺得你厲害了是吧?你覺得皇后以後見到你娘子得客客氣氣的了,你就厲害了?!”
“是你那娘子的臉面重要,還是朕的江山重要……”皇帝搬起桌上的奏摺砸向了他,吼道:“你以為刀家的一切是誰給的?你祖父害死了朕的親孃,親孃,朕為了江山都忍了,讓你們刀府一門活得好好的,讓你替朕做事,你覺得你娘子的臉面比朕的親孃還比這江山社稷重要?你,他娘跟你祖父有何區別!”
刀藏鋒站著沒動,也抬著眼,看著皇帝一動不動。
“皇上。”
皇帝上氣不接下氣,韋達宏熟練地從御桌下的箱子裡翻出一瓶藥來,倒出一粒,趕緊餵了皇帝喝下。
“皇后說你們刀家根子早爛了,都一個樣,朕還不信。”皇帝穩了穩,苦笑了起來,“朕怎麼看重你的,你心裡有數,藏鋒啊,朕也把你子侄看啊,可是,你怎麼對朕的,你自己看一看,你在拿朕的江山社稷在開玩笑啊,朕為了這江山,什麼都忍了,什麼都做了,難道,朕都是錯的,朕就沒有一個真正能同朕把這大好江山打成銅鐵鐵臂的同路人,戰友?!”
皇帝說著說著笑了起來,他抬起了頭,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流了下來,“忍了這麼多年辱,流了這麼多年的血,嘔心瀝血啊,朕自坐上這把龍椅,從來沒有一日鬆懈過,但還是要毀在你們這幫子人身上啊。”
“走吧,”皇帝揮揮手,“朕不想看到你了。”
刀藏鋒拱手,無聲退了出去。
他退出門後,皇帝看向了韋達宏。
“跟著他,弄清他的家底,以後韋府就是刀府,擁軍上戰場的,就是你。”皇帝這時候一臉的冷凝,“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他家的事一樣一樣,每樣不漏全給朕掏出來。”
韋達宏看著他,皇帝也看著他。
久久後,見他還不動,皇帝翹了下嘴角,冷冷道:“要不然,你覺得你憑何一步沖天?你以為,你對他手乾淨了,你就真乾淨了?”
這些年,他手上沾的血就少了?不殺一個刀藏鋒,他就覺得自己還是清白的?
多麼可笑。
“皇上。”被他戳得心疼的韋達宏一把跪了下來。
“去吧,”皇帝冷冷地看著他,“你跟朕一樣,早在煉獄裡待著了,能陪著我們走到死的就只有我們的抱負,你不要跟了朕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