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點了點頭,嘆息一聲,看著顧傾璃的目光先是慈愛,但那只是一瞬,最後一點點的變的涼薄和無情。
“總算是祖孫一場,就算是為了這場緣分,留給她最後一點體面吧。”
趙氏說完,有些疲累的嘆息一聲,轉身的時候卻看到宜春還跪在顧傾歌腳下,目光頓時變得冷厲:“這個丫鬟......”
“姨娘放心,我會處理。”許氏接話,揚聲道:“來人,將宜春給我堵住了嘴,拖到園子中杖斃,這樣不忠不義的丫鬟,我們侯府要不起!”
宜春一愣,目光頓時驚慌的看向顧傾歌,那眼神充滿了祈求。
顧傾歌只是淡淡的回望著宜春,不言不語,眼中浮浮沉沉的光芒明明滅滅。
宜春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張口便想要叫出聲,卻被許氏身後的素芸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棉布堵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宜春驚恐的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的拼命搖頭,兩個丫鬟將她拖住,往門外拖去,宜春一邊用力的掙扎,一邊不斷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顧傾歌,顧傾歌只是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微微垂下了眼睫。
宜春就這樣被拖了出去,院子裡很快便傳來了木棍拍打的沉悶聲響和宜春那晦澀、痛苦的“嗚嗚”聲。
那聲音極其可怖,像是午夜夢迴驚醒的嗚咽聲,帶著無邊的幽暗和恨意,撲面而來。
眾人的瞳孔忍不住縮了縮,只有顧傾歌面色一片淡然,眼眸深沉的不見一絲光亮。
剛剛,她只不過是稍加示意,宜春就已經竹筒倒豆子的將顧傾璃出賣,甚至雪上加霜,子虛烏有的構陷,這便已經足夠說明了她的人品,這樣的人,救她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不定時炸彈罷了。
這樣簡單的道理想必宜春不是不明白,只是剛剛的情形,她也只能將一切都賭在了顧傾歌身上。
只不過,她賭輸了,早她主子一步,先去了黃泉。
宜春這樣賣主求榮的性格還是顧傾歌前世發現的,她和顧傾璃蛇鼠一窩的陷害她,在她背後捅刀子,今生,顧傾歌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宜春,去了黃泉,記得多喝兩碗孟婆湯,別再記得今生事情,否則,留下的只會是痛苦罷了。
顧傾歌眸色流轉,落在了地上的顧傾璃身上。
顧傾璃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早已不復當初嬌俏柔美的模樣,耳邊是逐漸削弱下去的呼痛的沉悶“嗚嗚”聲,眼前的,卻是還殘存著一口氣的顧傾璃。
顧傾歌的唇邊忽然盪開一抹淺淡的笑容,那笑意一閃而逝,瞬間便沒了蹤影。
顧傾璃,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像宜春這般,死的這麼愉快!
顧傾璃微微張開眼睛,恰好看見了顧傾歌唇邊那抹稍縱即逝的笑意,她心中一冷,渾身上下的傷就像帶了無數張嘴巴一樣,撕咬著她嬌嫩的軟肉,疼的她心尖都在顫抖。
可是,最讓她害怕的,還是她心中那止不住的冷意。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顧傾歌的笑容,下意識的就有種要逃的衝動。
顧傾璃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全身痠軟,幾乎每一處都有傷痕,完全提不起意思力氣。
事已至此,即便是她能夠起得來,也於事無補。
顧傾璃忽然自嘲起來,她這十幾年來,機關算盡,在顧傾歌的傾城居想方設法的穿插眼線,將顧傾歌的人為自己所用,卻不想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
宜春!
宜春!
顧傾璃的心頭頓時湧現無邊的恨意,她聽著那漸漸微弱的呼痛聲,惡毒的想著讓宜春慢點死,多嚐嚐這棍棒的滋味,也是在為自己報仇了!
然而,事情卻不像她想的這般,宜春那微弱的呼痛的“嗚嗚”聲漸漸消失,直至最後連棍棒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一個丫鬟進來稟告,說是執行刑罰的小廝已經驗過,宜春已經沒有了氣息,死透了。
眾人的鼻尖彷彿能夠聞到院子中那濃烈的血腥味,噁心的直欲作嘔。
許氏讓人將院子收拾好了再來稟告,畢竟,現在可沒有人敢直接走出去。
那丫鬟退了出去,室內卻是一片沉靜。
顧傾璃依舊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周亞輝看了她一眼,便眼神閃躲開了,似乎格外懼怕她的模樣。
周亞輝的眼睛閃躲開了之後,忽的像是想到什麼,眼睛頓時飄向了對面的顧傾歌。
顧傾歌那一襲盤金彩繡曳地百褶鳳尾裙搖曳生輝,那繁複的古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