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歌自然是知道他還活著的,只是淡淡的掃了地上男子一眼,便道:“帶他去北街,那有一間我的私院,你每日送些食物過去,至於他身上的傷,你隨意處置,只要死不了就好。”
顧傾歌這番話說的語氣淡淡,卻聽得辛海一愣。
他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便低聲道:“是。”
顧傾歌又掃了那男子一眼,他渾身髒汙,一動不動的躺在泥土地上,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機。
顧傾歌眸色淺淡,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顧汐華,我們拭目以待,今生,嚴拓選擇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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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歌帶著暖蘇和曼瑤回到白相寺的時候,許氏等人還沒有出來,顧傾歌便走到不遠處的石凳上坐下等待。
石凳之間有個石桌,石桌上面正擺著一副棋局,此時雙方正展開拉鋸戰,呈現焦灼狀態。
顧傾歌捏起一枚白子,果斷的落下,然後又捏起一枚黑子緊隨其上。
越下顧傾歌的速度越慢,思考的時間越長,再拿起白子的時候,看著棋盤陷入了沉思。
正在這時,由遠及近傳來一個年輕僧人的聲音:“施主,師傅正在講禪,怕是要勞煩您稍等片刻了。”
“無妨,我正好想見識下大師新創的棋局。”
男子的聲音很好聽,溫潤雅緻,如一股暖風撲面而來,而這種溫潤中又帶著勾翹的顫音和磁性,聽的人心裡一酥,忍不住的便在心頭回味了一遍。
只是......
顧傾歌欲往下的落的手一頓,微微皺了眉。
他口中說的難道是她現在正在自己和自己對弈的棋局?
顧傾歌往聲音的來處望去,那男子正好抬眼看過來,瞬間,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織。
顧傾歌只覺得心頭一震,第一次失了神。
男子身材修長,一件桑青流緞雲紋錦衣完美的勾勒出他修長利落的線條,腰上配同色錦帶,懸雲紋暖玉,遠遠望去真是仙人之姿。
而他的發被簡單卻成色極好的玉簪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額頭下,是一雙潤色的眸子,他的眼眸極好看,在陽光下流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細碎而閃亮。
男子見到顧傾歌明顯也楞了一下,而後彎了彎唇,有禮的點了點頭。
顧傾歌也勾了勾唇,而後將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盤上。
當她正拿著一枚黑子思考的時候,一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捏著一枚黑子,緩緩的落在棋盤上的某點。
顧傾歌一愣,抬眸望了一眼,見是剛剛的那個男子,便不再多看,而是轉手拿起白子,下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男子只是頓了一下,便拿起黑子和她對弈起來。
清風拂過,帶動嫩葉“沙沙”的聲響,葉縫中透出下來細碎的陽光正好落在顧傾歌的睫毛上,她微微眨動了下眼睛,濃密而纖長的睫毛投落的暗影也遮不住她眼底琉璃的光彩。
秦安瑾抬眸正好看到這一幕,他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兩眼,卻不想正對上顧傾歌投來的淺淡目光。
那目光雖然淡然的讓人看不出情緒,但秦安瑾莫名的,心裡一緊。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向棋盤,聲音依舊溫潤如春,“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顧傾歌看了一眼棋盤,原來是剛剛秦安瑾失神的那一秒,顧傾歌的白子已經佔據了大半江山。
而之前,雙方皆是各自為政,焦灼著的。
只一子,便定了輸贏。
顧傾歌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秦安瑾一眼,那眼神中的通透讓秦安瑾微微有些尷尬。
其實單論棋藝來說,兩人是不相上下的,但是秦安瑾剛剛明顯失神,顧傾歌便佔了上風。
可以說,秦安瑾不是棋藝上輸給了顧傾歌,而是在心境上輸了。
秦安瑾啟唇,想說什麼,卻不料遠方有人叫了一聲:“歌兒。”
歌兒?
這個名字......
秦安瑾看向對面的顧傾歌,只見她聽到聲音,看了聲源的方向一眼,便站起身對著秦安瑾微微撫身,便有條不紊的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她走到一名衣著華麗的貴婦身邊,笑著說了什麼,然後那貴婦看了他的方向一眼,便跟著隨後而來的兩名貴婦人一起離開。
秦安瑾目送顧傾歌離開之後,垂眸看向石桌上的棋局,目光驟然幽深。
歌兒?
他記得,上次周姨說新收了一個徒弟叫顧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