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裡頓時跪倒一片。
皇帝說了聲“平身”就去扶董鄂妃,問太醫道,“皇后病了?”那語氣極淡漠,像是順口一問。
馮太醫看見皇帝過來,老人家險些沒暈過去。前些日子皇帝才因為榮親王的事情責罰了整個太醫院,他身為太醫院院使自然罪責更重,如今皇后又病了……所以順治帝一過來,馮太醫幾乎想要以死謝罪,顫巍巍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有些發燒。”
皇帝“嗯”了聲,“好好治。”又掃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朕的太醫院可不養廢物。”
馮太醫五體投地叩首,“老臣遵旨!”
皇帝卻握住董鄂妃的手,“回去吧。這裡病氣重,你自己身子也不好。”
董鄂妃沒有心思說話,依著他就走。綠鶯連忙跟上去,桑枝頓了頓,卻怎麼都抬不起腳。
剛走了幾步的董鄂妃突然停下腳步,也不看桑枝,“你就留下吧。”她由綠鶯攙扶著回了承乾宮。
桑枝心中既感激又不是滋味。
已是夜半子時。
皇后的病情卻還是沒有好轉。馮太醫給皇后把脈時喃喃道,“奇怪,奇怪,明明就是發燒的脈象,並無不妥,可怎麼……”說著手已經開始發顫,他忙招來隨從,“再去找兩個御醫來。”
不多時又從太醫院過來兩個御醫,輪流給皇后把脈,馮太醫一問,大家的結論都是一樣的。他更加疑惑不解了。
可是桑枝快擔心死了。
皇后突然開始囈語,“熱……熱……”她臉頰上已經佈滿充血的紅,看起來甚是可怕。
太醫院的御醫們卻只敢用溫和中藥緩慢去火,這些御醫們常年浸淫在後宮中,稍有不慎就要喪命,便都養成了中庸治病的毛病,誰也不敢亂開口,誰也不敢亂用藥,只採取最保守的治療。
可顯然,太醫們對皇后的治療也並未見效。
蔡宛芸也急的滿頭大汗,皇后額上的帕子一塊接一塊地換,額頭卻越來越燙。
桑枝大步跨出,走到蔡宛芸身邊接替她取帕子,蔡宛芸一看換了人正要說話,桑枝先她一步開口,“現在皇后最重要。”蔡宛芸一愣,遂閉口不言。她雖然對桑枝心中不滿,可眼下桑枝是承乾宮的紅人,她也不好得罪。而且眼下確實皇后的病情最為要緊。
桑枝從蔡宛芸手裡接過一個手帕,忽然一頓,問道,“你一直用熱手帕給她敷?”
蔡宛芸不鹹不淡道,“這是太醫的囑咐。”
“這有什麼用!”桑枝焦心不已,臉色陰沉,“坤寧宮裡有酒嗎?”
蔡宛芸很生氣,“這種時候要什麼酒!”
“你只說有沒有?”
蔡宛芸很不耐煩,“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桑枝搶過她的帕子,“這樣敷根本沒用!得用酒精!用酒精擦拭皇后全身,尤其手心、腳心和腋下。”她聲音焦急,面色也掩不住擔憂。
蔡宛芸愣了愣,“這是什麼法子?”
桑枝繞過她,看向馮太醫,“太醫,你說,這法子可行不可行?”
“這……”太醫神色為難,反問桑枝,“姑娘可是學過醫術?這法子雖然老臣聽說過,但……沒有用過。皇后娘娘身份尊貴,怎能……”
“你就說行不行!”桑枝氣惱地打斷他的話。這些太醫為明哲保身,從不敢採用不“正統”的治療方法。
馮太醫面色猶豫,不肯開口。
桑枝急的不再理他,只看蔡宛芸,“我爹是有名的大夫,醫術高超,我雖然沒有繼承家學,但耳濡目染也絕不會出差池,蔡嬤嬤,相信我!”
蔡宛芸卻遲疑了。這個罪責,她也擔不起。
一時間,坤寧宮裡沒人敢看桑枝。有法子卻不敢用,因為沒人敢擔這個責任。
夜色越發深沉,桑枝又氣又急。直到蘇麻喇姑聞訊匆匆趕來看望皇后病情,桑枝才看到了希望。她撲通一聲跪在蘇麻喇姑面前,“蘇麻大姑姑!”又把前面的話說一遍。
蘇麻喇姑問問情況,知道皇后一直高燒不退也攏起眉頭,卻問桑枝,“你的法子確定有效嗎?”
桑枝頓了下,她並不能確定,但只知道這是降體溫的有效辦法。
蘇麻喇姑見狀,立即變了臉色,“皇后之事豈能兒戲,你若沒有把握,怎敢妄言!”
桑枝急火攻心,“可是如果不試試,難道任由皇后發燒嗎?”
沒人敢跟蘇麻喇姑頂嘴。桑枝話一出,連蔡宛芸都嚇得撲通一聲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