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慈寧宮召見,蔡婉芸誠惶誠恐,立刻趕過去。
太后在一旁閒閒坐著,蘇麻喇姑則站在太后身邊。蔡婉芸行禮罷,蘇麻喇姑示意宮女給她看那錦囊,“蔡嬤嬤可認識此物?”
蔡婉芸心中惴惴不安,仔細看看回答道,“回大姑姑的話,倒能認出是個錦囊。”
聽這話,倒不像是蔡婉芸的東西。然而到底是不是,卻還不能現在下結論。蘇麻喇姑又問,“前陣子,你在溫泉找的可是這個?”
蔡婉芸一聽大吃一驚,連忙跪下,“奴婢是奉皇后旨意才敢入溫泉,要找一個錦囊。”
聽說是皇后的旨意,蘇麻喇姑不由皺眉,下意識地看向太后。太后原本微闔的眼睛緩緩睜開,慢悠悠道,“皇后要找的?”
蔡婉芸心裡一抖,卻不敢隱瞞,“回太后,是。”
語罷,室內一片安靜。過了會兒,蘇麻喇姑領會太后的意思,道,“你且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外傳。”
蔡婉芸哪敢不應下。然而心裡卻忐忑不安,看情形皇后娘娘要找的錦囊,被太后找到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慈寧宮內。
太后看著那錦囊和碎成渣的符,問道,“你說,皇上近些日子對皇后一改往日的態度,會不會和這東西有關?”
“這……”蘇麻喇姑額上冒冷汗,太后問得隨意,然而事關中宮她怎敢隨意接話,只道,“老奴哪懂這些!不過想來,皇后娘娘到底是太后您調/教出來的,相貌品性皆是人中鳳,沒道理不得皇上歡心。”
這話明著誇皇后,暗地裡捧的卻是太后,太后人精一樣又豈能聽不出來?便啐她道,“真真讓你學著耍滑頭,一句實話也不肯說。”
“哎呦,可冤死老奴了!”蘇麻喇姑佯做叫苦,“老奴對太后的忠心,但凡有一點不是,只管叫老奴——”
“嘿!”太后猛地呵斥,怪道,“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說話還這麼沒分寸!句句話,老天爺可都聽著呢!”
蘇麻喇姑笑道,“是是是,太后教訓的是,老奴該掌嘴,掌嘴!”她輕輕往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惹得太后哭笑不得。
“這事兒,你仔細琢磨下。”太后道,“錦囊和符也先收著,要真從中宮出來的,就燒了罷。不然——”
符咒鬼神事,在宮裡從來不是小事。蘇麻喇姑應道,“老奴遵旨。”又道,“前兒皇上那邊傳旨,要帶著承乾宮那位去行獵,說是冬獵,順便讓董鄂氏散散心。明兒就該出發了。”
“明兒初九?”太后皺眉,“為期一個月,要到臘月初九才回來?”
蘇麻喇姑道,“正是。”
“讓他帶著那位出去,指不定怎麼作妖。”太后冷笑道,“傳令下去,明兒準備準備,後天哀家也啟程去冬獵行宮,散散心。”
蘇麻喇姑暗自笑嘆一聲,依言而行。太后又道,“哀家一個老人家去怪沒意思的,讓皇后過來陪著。”
懿旨已下,很快便有人傳旨到坤寧宮。
蔡婉芸還猶豫不安,正想著到底還是要告訴皇后錦囊的事,沒容開口,慈寧宮就來下懿旨,讓蔡婉芸心驚肉跳。
皇后接旨罷,輕嘆一聲。她怎能不知道太后用意?前腳皇上帶著皇貴妃去了冬獵行宮,後腳太后就帶著她過去了。
蔡婉芸卻欣喜異常。原本得知皇上行獵帶著皇貴妃時,蔡嬤嬤心裡可不痛快,被承乾宮搶了風頭不說,皇后這裡已經被冷落有一陣子了。如今太后肯幫忙,蔡婉芸打心眼裡替皇后高興。
“皇后娘娘應該開心才是,怎的嘆氣呢?”蔡婉芸掩不住喜色。
皇后淡淡一笑,“有什麼可開心的。皇上既然沒帶本宮,就是沒打算讓本宮去。如今跟著太后過去,只怕反而會惹皇上厭煩。”她沒什麼情緒地道,“強扭的瓜不甜。”
“那倒未必!”蔡嬤嬤回道,“依老奴看,皇上前陣子對您的寵愛可不是一時興起,這次沒帶皇后娘娘您去,只不過是行獵不能帶太多人吧。幸好太后老人家心慈,帶著您過去,說不定就成好事了呢!”
皇后不置可否。
蔡婉芸又忿忿不平道,“本早就該成事的,都怪桑枝那個賤蹄子!”
桑枝——皇后怔住。好像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皇后娘娘神思有些恍惚,“她在慈寧宮還好嗎?”
“皇后娘娘放心,好是好不到哪裡去。”蔡婉芸平聲道,“前幾天聽說,病得半死不活。誰知道命大,又活過來了。要不怎麼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