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皇后娘娘入主中宮四年,皇上連去都沒去過幾次。你不知道?綠鶯沒告訴你?”
桑枝心裡就涼了半截。這麼重要的訊息,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她穩下情緒,“綠鶯知道?”
“自然。”宜春說,“這還是我無意中聽綠鶯說起,後來打聽出來的。”眼神中就帶了諷刺,“我看你和綠鶯這好姐妹也是個幌子,這種事都不告訴你。”她有些得意洋洋,“還有,咱們這位繼任的小皇后是原來廢后的侄女,科爾沁家族的。我看哪,皇上就是不喜歡科爾沁的女人,原來的科爾沁皇后被廢,這會兒又來了個科爾沁小皇后,難怪皇上不喜歡。咱們皇上巴不得立承乾宮那位為後呢!要不是剛廢后沒幾年,指不定承乾宮那位就真成皇后了。”
“廢后?”桑枝問,“還有個廢后?”
“就是如今永壽宮的靜妃,原來可是皇后呢!現在住在永壽宮,也跟冷宮差不多了。”又說,“可千萬保佑不要把我派到這兩宮去,不然再無出頭之日就算了,還得受人白眼。”
主子受冷遇,宮裡的宮女太監自然也跟著沒好處。
桑枝卻想,這繼任小皇后怪倒黴的。轉念思及綠鶯,暗忖道,也許綠鶯早就跟這身子本尊說過這些事,只是她文瀾作為如今的桑枝對這些後宮秘事一無所知罷了。不過聽宜春說了這麼多,她心裡也難免有些忐忑。看來要是分到“冷宮”去,只怕還不如留在辛者庫。但想想“桑枝”留在辛者庫兩年都沒被分出去,自己不會這麼倒黴,剛來半年就被弄出去吧?
她僥倖的想,大約不會。畢竟自己笨手笨腳的,做些粗使雜役還勉強湊合,女紅之類的一概不行,嬤嬤怎麼敢把這麼笨的宮女送出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待到坤寧宮的蔡宛芸嬤嬤來選人時,李英榮竟把她叫了出去。桑枝心裡一咯噔。待到庭中一看,桑枝整個人都不好了,原來李英榮叫出來的都是些笨手笨腳的丫頭。桑枝挨批時經常看見的那幾個熟面孔,這會兒都在庭中。
看來這坤寧宮確實毫無威嚴,連一個辛者庫的掌事都敢暗地裡動手腳。送到承乾宮去的都是有眼力見又心靈手巧的,這坤寧宮來選人就淨是愚笨不堪用的。雖然她自己就在這不堪之列。
李應榮似笑非笑,面上一派春風地迎著蔡宛芸,背地裡耍盡手段。她一向不服蔡宛芸,都是宮裡的嬤嬤,蔡宛芸就能在坤寧宮主事,她哪裡比不上蔡宛芸,竟一直困在這辛者庫。李英榮覺得自己處處都比蔡宛芸好,唯一比不上她的就是出身。兩人如今都不過三十出頭,因為在宮裡謀職,便不能輕易放出宮去。但蔡宛芸有個好臉蛋,又是秀女出身。而李英榮是宮女出身,一步步走到今天掌事這個位子上,同樣的四品女官,蔡宛芸卻是內廷女官,住在皇后宮殿,她卻要住在這怨氣沖天的辛者庫。
蔡宛芸一見著庭中一眾木訥無神的宮女,臉色就陰沉下來,“這就是李掌事教出來的人?”
李英榮口中稱歉,“真是不巧,前陣子承乾宮剛挑過人,這批宮女就剩下這些了。”面上卻盡是挑釁。
蔡宛芸眸中閃過厲色,卻發不得怒氣。誰讓她待在坤寧宮呢?坤寧宮就是比不上承乾宮,坤寧宮的皇后什麼都不做還招皇上厭呢,要是再敢跟承乾宮對上,吃虧的一定是皇后娘娘。她隱忍不發,打量一下站出來的這些宮女,緩了語氣,“就這些了?”
“倒是還有些別的——”李英榮說著就笑了,“可是已經被承乾宮派到各宮,雖然還沒出辛者庫,但已經不是我小小一個掌事敢動的。要不,蔡女官你等著承乾宮給指派?”
蔡宛芸氣的茶盞重重落在桌上,可是李英榮滿不在乎。她二人品級相同,誰也奈何不了誰。但若選中的宮女做不好事,只要出了這辛者庫就不是她李英榮的責任,連累的是負責選人的蔡宛芸。
蔡宛芸忍下怒氣,別無他法,在這些駑笨無用的宮女中勉強挑了兩三個順眼的。桑枝眼見著蔡宛芸從自己面前走過去,忍不住悄悄鬆了口氣。可偏偏就是這口氣,讓蔡宛芸臉色冷了下來,抬手一指,“你。”
“……”桑枝欲哭無淚。她竟成了蔡宛芸選中的最後一個宮女,將要前往堪比冷宮的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