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武當那邊更不樂意,不如我們先退一步,不提過繼一事兒,先謀得能讓孩子由我們撫養,且觀後事。”
這倒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好方法,殷野王仔細一琢磨,倒也甚有道理,若他一直無子,等年老體衰時再開口,憑著數十年撫育栽培之情,張無憚未必便不答應。便是他僥倖有了親子,他還有一女殷離同張無憚年紀相仿,青梅竹馬一併長大,若能親上加親,招婿納賢,自然是美事一樁,日後張無憚同他兒子還能互為臂膀,兩相扶持。
這生意穩賺不賠,殷野王立刻道:“我便親自送妹妹上武當山,同妹夫商議此事!”當下忙讓人打點馬車,準備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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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丰壽辰後,張翠山本擬立刻下山去接妻兒,卻不料行了數日,竟然碰上了一隊人馬,卻是他妻兄殷野王帶隊,將他妻子兒子都送了回來。
遠來是客,張翠山一面飛鴿傳書給師兄們知曉,一面將妻兄引向武當山,剛行至山腳處,卻看到張松溪同殷梨亭早早等在山腳涼亭旁。
武當七俠中,素以張松溪足智多謀,而殷梨亭生性溫和,張翠山心念一動,便知讓他二人前來,是為防同天鷹教再起口角。
天鷹教雖是他的岳家,可終究仍是邪門歪道,同武當派仇怨已深,此番殷野王親自前來,輕不得重不得,當真給武當派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比起半道上讓人堵住的張翠山,張松溪下山前得張三丰張真人明示,知道此番只論親戚交情,不談兩派仇怨,反比張翠山要輕鬆幾分,攜殷梨亭迎上前來。
張松溪同殷野王第一次相見,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幾眼,音容相貌什麼的倒還好說,他卻留意到殷野王一直拉著張無憚的手,還時時垂首同他說話,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待得他二人走進了,張翠山忙給雙方介紹。殷野王笑道:“久聞武當七俠之名,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會,果真是人中龍鳳!”
張松溪有些詫異他何以如此態度和悅,忙加倍恭敬了回去。
兩人風雅地互相拍了一通,彼此都爽了,張松溪這才引殷野王上山:“家師不理俗務已久,我大師哥已在紫霄宮中設家宴,賀五弟一家平安歸來之喜。”
若是殷野王上山,武當派大擺宴席招待,怕讓人說嘴,可過於怠慢了也非待客之道,便想出了家宴的名目。
張松溪在前引路,張翠山本來也想跟著一併前去,卻被妻子連使眼色給絆住了。
兩人帶著孩子漸漸落到隊伍後面,殷素素將這幾日殷野王向她漏的口風給說了。
張翠山大驚失色,怔了半晌,方躊躇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他不由得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別的則還罷了,本來妻兄無子,又無親近的堂兄弟,若是孩子們自己同意,過繼一個給他則還好說,只是天鷹教……”想到殷素素也是天鷹教出身,後半截的話就嚥了下去。
張翠山本性溫和,要是殷素素孃家是個尋常人家,他不會過多猶豫,可天鷹教的行事做派讓他很是看不上眼,好好的孩子若是過繼出去,豈不讓人給教壞了?
殷素素看他決然不肯同意的模樣,忙道:“五哥不用著急,只從我這一關便回絕了。但看我哥哥並未死心,不知想如何。”
張翠山沉吟半晌,垂頭問道:“無憚,你怎麼想的?”
張無憚是他的長子,本斷無過繼長子之理,可顯然殷野王看中的是他。
張無憚笑道:“若是改姓易祖,自然不能應允,哪怕因此惡了舅舅一家,也決計不可答應。”
張翠山聽出他言外之意,卻道:“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改姓則還罷了,難道改了姓就不是我兒子了?爹爹怕的是你去了天鷹教,讓人教得移了性情。”
“爹爹多慮了,兵持正則天下定,兵持邪則天下亂,我縱然學了下毒、設套,拿來對付韃子、對付窮兇極惡之人,不也是好事一樁嗎?”張無憚回答道。
下毒等手段固為正派所不齒,但張翠山素知長子頗有幾分邪性,倒也沒糾正他的話語。
他沉吟半晌,方道:“我不知如何決斷,所幸你太師父已然出關,且等我稟明他老人家後,再來議定此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