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此時剛收拾好下樓來,花滿樓卻站起身來,張無憚連忙道:“花公子不必這般生疏客套,陸兄的朋友便是我們的朋友,難道我還信你不過嗎?若非如此,我當初何必跟陸兄約定在百花樓相見呢?”
花滿樓卻道:“我知張公子信我,也謝過這份信任,可你我畢竟首次相見,我卻還當避嫌才是。”
他自是不知張無憚看過原著信他的道德品行,還當他全然看在陸小鳳的面子上。連陸小鳳這等慣愛撩貓逗狗的,都說是“驚天動地的大陰謀”的,必定是真的大陰謀,花滿樓深覺自己留在此地不甚妥當,不想讓張無憚為難。
他思慮周全,陸小鳳也道:“我這位朋友,向來不愛聽人的秘密,倒喜歡跟花兒草兒說些悄悄話,張小弟,便由著他去吧。”他是絕對無所謂,但既然花滿樓覺得不該聽,那不聽便不聽吧。
張無憚只得應了。
待花滿樓走了,陸小鳳才道:“張小弟當真料事如神,這圓真,便是二十年前不再從人前現身的成昆!他不僅潛伏於少林,還投靠了朝廷,跟丐幫也有牽扯——而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徹底摧毀明教根基。”
“什麼,竟然有此事?”他雖早就知曉得一清二楚,但人家費了這麼大勁兒查出來了,張無憚很配合地擺出一副十足驚訝的面孔來。
仔細琢磨一下成昆這二十年真是開了無數馬甲,周旋於江湖各大勢力之間,為了達成覆滅明教的終極目標,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年過七十還奮鬥在“明教去死去死團”第一線,實在是反派中的一大楷模。
看原著時還只是有個大致概念,此時張無憚聽陸小鳳口若懸河,對著記錄得密密麻麻的小本本念成昆的諸般謀劃,更是深深被成昆這堅韌不拔的毅力所折服,不禁嘆道:“若我紅巾教多幾個這樣的人才,何愁反元大業不能成呢?”
陸小鳳正在講在成昆扮作鐸梨老者騙他時,演他孫子的那二十多歲年輕人竟然便是丐幫七袋長老陳友諒,冷不丁聽了這句話,哈哈大笑:“你倒是真會物盡其用!”
“咱們幹革|命的,最缺的不正是這等人才嗎?”張無憚一本正經掰著手指頭跟他數,“你看這成昆,文可陰謀詭計信手拈來,武可單挑百八十幫派小弟不在話下,這難道還夠不上稀缺人才的範疇嗎?”
不開玩笑地說,這樣的全面發展人才,放眼整個武林,他目前也就見到了這麼一個,只可惜兩人階級立場天然對立,只能弄死不能招安。
但顯然古人對人才的評判標準跟張無憚不太一樣,陸小鳳是笑得直打跌,令狐沖也是一副“哎呀憚弟又說笑話了沒辦法我家憚弟就是這麼幽默”的寵溺臉對他笑了笑,旋即拍了拍桌子:“嚴肅點,咱們這是在開陰謀揭露大會呢!”
“嗯,嗯嗯。”陸小鳳哼哧哼哧坐直身子,重新摸出小本本來,叼著筆桿道,“總之這個陳友諒是肯定有問題的,司空還跟蹤到一次他們跟幫主史火龍會面,但那是在曠野之上,成昆武功也著實不低,他便沒敢靠近細聽。但從三人情態上,史火龍作為丐幫幫主,竟好似聽陳友諒差遣一般。”
令狐沖聽到這個當真笑不出來了,不可置信問道:“此話當真?”丐幫七袋長老云云,在本幫內的名頭響亮,他派弟子聽來不過爾爾,成昆固然能收買一個兩個長老,卻難道連丐幫幫主都成了他的奴才?
張無憚雖心知是怎麼一回事兒,卻也並不說破,眉頭緊皺道:“丐幫本是天下第一大幫,最為煊赫之時便連少林也不能望其項背。雖自郭靖、黃蓉兩位大俠死守襄陽一戰後逐漸沒落了,可幫主也不該投奔韃子朝廷。”
陸小鳳搖頭道:“此事究竟如何還不好斷言,司空在追這一條線,卻不知何時才能當真查明。”
拔出蘿蔔帶出泥,順著成昆提拎起來了好大一串,水固然是越來越深、越來越渾,可對陸小鳳這等愛管閒事之人來說,危機四伏中也帶給了他無窮無盡的歡樂。
他能有這麼高漲的熱情做白工,張無憚很是滿意,轉而問道:“陸兄,不知你可曾查明瞭這成昆究竟為何同我明教過不去嗎?”
“兄弟你這話問到點子上了!”陸小鳳打了一個響指,“關於這一點,我沒有查,也沒辦法往下查了,那日我追蹤他到明教地界,卻看到他鬼鬼祟祟入了一條密道,我本想追進去,向內走了一陣,卻看到了一面石碑,上寫此乃明教禁地,我便退了出來。”
張無憚滿面感動地站起身來,一揖到底道:“謝過陸兄。”若按照陸小鳳的性子,越是寫著“此地禁入”的地界,他越是想要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