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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紙鬼

紙鬼在我國悠久傳承,主要使用在喪葬儀式之上,民間則多使用它為術,用法極端,紙鬼為奴的故事便是‘役神鬼,剪紙做人馬相驅使’的具體體現,而使用它最最厲害的法子,當屬紙糊鬼的用法了。

元人陶宗儀在《南村輟耕》錄,卷一三的‘中書鬼案’中曾經記載過巫人王萬里製造紙鬼役使的過程,對付丫鬟月惜的時候,說他‘用元帶魚刀,將其額皮割開,扯下懸蓋眼睛,及將頭髮割下一縷,用紙人及五色彩帛絨線結成一塊,如人形樣,然後割下鼻、口唇、舌、耳尖、手十指梢、腳十指梢,卻割開胸腹,才方倒地氣絕。又將心、肝、肺各割一塊,曬乾搗末,裝於小葫蘆內。’

他只寫了王萬里採取活人身上物件備用的經過,並沒有寫具體施法的過程,因為陶宗儀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所知曉的只是他和黃老頭紙糊鬼之間的差別——巫人王萬里製造的是極為兇殘的紙糊鬼,本事比厲鬼還要略勝一籌,而這裡卻是很簡單的紙糊鬼,目的可能是差役使用,或者入夢,或者拘魂,就比不上他的手續繁雜了。

但是,其中有一點是肯定的,黃老頭為了製造這些紙糊鬼,一定殺死了很多人,才取來的胸口皮肉,藉以製造和控制這些東西。

我製造不來紙糊鬼,但運氣不錯的是正好知道怎麼破解,於是我招呼起所有人,讓他們分別拿起酒罈,把溶有紅潮天葵的酒水朝著迷霧深處撒去。這時候那些保安也顧不得骯髒邋遢了,全都用手、用衣服蘸滿白酒到處揮灑,白霧迅速消退,不到片刻功夫,整個露臺就全都清楚的顯露了出來。

露臺頂上是個很大的沙堆,高處足有人高,堆積如同個墳頭,正中豎直插著個一人多高的白紙牌坊,兩邊貼著大紅喜字,正中粘著兩張黃表符紙,一書黃志文,八字、生辰、命屬俱全,另一張則寫著孟恬恬的名字。

牌坊下面是個案桌,黃志文的黃表符下對應著口小棺材,尺許長短,裡面應該是黃志文的骸骨或者血肉,而孟恬恬的黃表符下面是個草人,頭上扎著圈黑髮,正是黃老頭在婚紗店偷偷割下來的。

我正在看那沙堆墳頭,突聽保安隊長叫了一聲,抬眼看去,發現天台對面一側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在慢慢變大舒展,立刻抬手用電筒射了過去。

光亮之下,我們立刻看出這團黑東西是個人,以背相對,只不過身上穿著黑色的大袍,開始又縮成一團趴在地上,所以顯得很小,現在他站起並張開了雙手,巨大而猙獰的站了起來。

眾人吃了一驚,手上的動作也漸漸慢了…

“黃老頭!”我喊了一聲,繞過中間的沙堆朝他逼近,其他人愣了片刻才相擁跟上:“你究竟想…”話還沒有說完,旁邊有人急急衝上兩步,手臂抬起直指,大罵道:“死老頭,你他-媽居然敢害我女兒!”

衝出去的人是孟老闆,他現在滿臉怒火,麵皮像是醉酒後般的發紅發燙,雙眼充血,手裡捏著的是把槍,黑洞洞的搶口直對黑袍人的身體,隨時可能扣響。

他敢,他真的敢!而且我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面對此時的情景,黃老頭居然嘎嘎嘎的笑了起來,聲音就像只被掐住咽喉的鴨子,颳得人耳膜生疼,跟著他慢慢轉了過來…

手電光唰得照到了他的臉上。

黃老頭是個典型的農村老頭兒形象,乾瘦,黝黑,臉上有著明顯歲月風霜留下的痕跡,他身上套著件寬大的黑袍,樣子像極了騎單車時候用的雨披,手和身體都藏在下面,蠢蠢欲動。

他的目光落在孟老闆身上,只是一瞥,跟著緩緩轉向我:“你就是孟家找到的救星?”

“救星談不上,就是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生意人罷了,”我沉聲道:“黃jian國,按照行規,既然我找到你,這件事你該撤了吧?”

說話的同時我慢慢走上幾步,拉了拉孟老闆的衣角,示意他放下槍——他緊張而躊躇的重重喘息幾口,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頭這才放鬆,然後慢慢垂了下來。

“行規?屁!”黃老頭裂開大嘴,露出滿口煙漬的黃牙:“我兒子要娶媳婦,我就給他娶,我兒子看上誰,我就給他弄來——有本事就上,少給我廢話!”

我舔舔嘴唇:“你真不準備再考慮考慮?”

“考慮,我還有什麼好考慮的?”老頭兒的聲音又尖又幹,在夜空中清晰無比的傳入每個人的耳朵:“我黃家九代單傳,如果不是這個臭丫頭勾引,志文怎麼會拼命去賺錢?又怎麼會出車禍?嘿嘿嘿,錢我已經準備了很多,她和我兒子以後會過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