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堂兄房裡出來,沐雲姜跑去柏園看望了三堂兄——沐雲傑。
若大堂兄是個昂揚丈夫,那麼三堂兄便是一個溫潤君子。
身為庶子,他自小寬仁待人,就是吧,有點老實過了頭,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因為中了毒,他不能視物,但是他早聽說了二叔家的小七精通醫術和毒術,現在知道她來了,他高興啊,直問:
“七妹妹,我的情況如何?可還有恢復的機會?之前三殿下著人來給我看過,說是中了毒,可那位醫正解不了。你可懂得解毒之法?”
他呀,一點也不急,說話四平八穩的。
她細細地給看了看脈說:“能解,但是得有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最多一年,定能讓三堂兄正常視物!
沐雲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只要能治好就行,立刻謝道:
“七妹妹,那三堂哥的眼睛就拜託給你了……正好,我可以趁這段時間,學一學算盤盲打……之前阿母一直逼我讀書,沒時間玩,現在,終於可以玩撥算盤了……”
這種樂觀的精神,倒是讓沐雲姜頗感意外。
“三堂哥很喜歡撥算盤?”
她笑著問。
今日,對於這個三堂哥,她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
“是呀,其實,我並不喜歡讀書,我喜歡做賬……我的志向是管賬……”他笑得靦腆。
琪姨娘在邊上無奈一嘆:“做賬能有什麼出息?”
這孩子真的是沒得救了……
沐雲姜笑笑:“姨娘,怎麼沒用了,戶部就是管錢的,算的就是天下人的賬。三堂哥,要不,你給我撥撥看,我看你盲打有多厲害?”
沐雲傑立刻讓人拿來了算盤,讓沐雲姜隨便報數,他就盲撥,還別說,沒一次是撥錯的。
沐雲姜忽然覺得以後,等沐雲傑眼睛好了,可以培養他當一個管賬的。
小可以管商行,大可以管天下人的賬。
她異想天開地想著,開了一個藥方,就退出了來,卻聽到琪姨娘在訓兒子:“算什麼賬?好好讀書,當個官你才能有出路。”
沐雲傑在陪笑:“阿母,那我努力到戶部的度支司當個小吏……”
琪姨娘立刻罵人:“那能有什麼出息?”
沐雲姜聽著一樂,他倒是實在,只想做一些簡單的事務。
或者,這樣願意腳踏實地的,將來才有可能有大作為?
她這麼想著,來到了前院。
沐江興匆匆從外頭跑進來,看到她時,立刻喜笑顏開:“小七,今日有勞你來給你兩位哥哥看病了,情況怎麼樣啊?”
他問了問兩個兒子的情況,知道他們暫時都成了廢人,神情很頹廢,暗暗嘆了一聲,說道:
“這真的是禍從天降,無端端那些人怎麼就衝我們沐家下了手?唉!”
沐雲姜沒辦法解釋,對方應該是衝自己來的,沐家其他人,還真是被她連累了。
…她欠了欠身,準備離開。
沐江卻急急攔著,叫道:“小七,有件事,大伯父厚著臉皮想求你一求……”
“請說。”
感覺不是好事。
沐江一臉正色道:“之前,你大伯母,還有你祖母,對你做了過份的事,我在這裡,鄭重地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三殿下已經罰過她們,這事可以揭過不提了。”沐雲姜也沒打算揪著東院這一點事不放。
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她總不能把祖母她們斬盡殺絕。那總歸是阿父的生身母親。
“如果這事已經揭過,那你能不能說服你父兄,重新搬回來?西院我會讓人好好修一修,給你們添置一些物件,如此,你們過得也能舒服點。”
沐江又提到了這事,臉上全是殷殷地懇求之色。
沐雲姜卻無法苟同:
“大伯父,我覺得我們一家子單過挺好的,如此你們過得自在,我們也過得自舒坦。沒必要非窩在一起。
“其實我以為,即便是兄弟,成婚了就該分府別住,住一起,容易出現口角上的齟齬。
“再加上我阿父月俸少,跟著您,但凡有權貴人家相請宴會什麼的,請了大夫人,必請二夫人,赴了宴會,必得送禮。這禮,若從總賬裡出,大夫人必是不滿的,若讓我們這一房出,我們也付擔不起。
“分開住才好,有些沒必要的宴會,我們二房可以不去,雖然少了一些人際關係,但日子也能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