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心的屍首放在天牢的停屍房。
這裡可以存放一些重要的犯人屍身,在某些案子還沒結案之前,他們必須完好地存放著。
停屍房房門上的鑰匙,一般都存放在刑部的總牢頭手上。
子夜時分。
沐雲姜來到充滿異味的停屍房,房內四壁點著油燈,亮若白晝。
停屍房進門的地方,擺著了三張停屍臺,可供解剖。
不遠處,隔著一道牆,牆內可以存放屍首,裡頭常年存著冰塊。
因為冰塊散發出來的寒氣,讓這停屍房比任何地方都陰森。
沐雲姜來到時,憐心的屍身已被抬到解剖臺上。
她先去看了一眼憐心死前的表情,而後擺開隨身攜帶的剖屍工具,當著沈興南和阿索的面,套上一雙用特別材質製成的手套,先把憐心的衣服給解開,然後,執一把尖尖的利刃,小心翼翼地在她胸腹上從上而下劃開,緊跟著,將兩邊的肌肉掰開……
整個過程,她面不改色。
沈興南則暗暗皺了一下眉頭,雖然他是刑部的人,但是每每看到這種場面,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連阿索也轉過了頭,雖然他殺人無數,但是,這種事,他沒做過,看別人做,也會覺得滲得慌。
“阿索,掌燈。”
“是。”
阿索立刻上前幫忙。
搗鼓了一會兒後,她轉頭看向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沈興南沈大人,問道:“羅郡,還有那個魯大志的屍首可都還在?”
“在。”
“我要驗他們。讓他們搬上來吧!”
沈興南立刻對手下說:“去,把另兩具屍首都抬上來。”
兩個獄卒立刻領命去了。
到了裡頭,其中一個嘀咕了起來:“就這麼一個黃毛小子,能驗出什麼名堂?”
另一個附和:“聽說人家是鬼才訟師:江歧。人家不光精通破案,還擅長解剖……”
“總覺得這事玄乎——就這麼一個小子?沈大人,怕是要上當了……”
他們都不信,這麼一個小子,能破這麼複雜的案子。
少頃,被扒得乾乾淨淨的羅郡就被送到沐雲姜面前。
她讓阿索舉著手臂粗的蠟燭,在邊上照明,而她則狠狠地盯著這個害死自己的男人,心頭有說不出來的痛快,又有說不出來的困惑。
那一刻,她腦子裡翻騰著太多複雜的畫面,以至於都走了神。
阿索見她不動,便提醒了一句:“二主子,怎麼了?”
沐雲姜這才回過神來,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狠狠地將剖屍刀插入了這具被射成篩子一樣的身子,果然如她所料。
然後,她又剖開魯大志那具焦屍,情況一如她所猜測的那般。
“憐心哥哥的屍身呢?”
擦著手上的屍血,她轉頭再問。
“也要剖?”
沈興南忍耐著那令人作嘔的屍腥味。
“要。”
…“來人,照辦。”
但這一次,她並沒有解剖,而是靜靜檢視了一番,轉身道:
“大人,原本刺在憐心身上的匕首呢?那匕首,應該是上窄下寬,而大涼一般的匕首是一樣寬的。”
沈興南連讓人奉上匕首,說:“這是沐郎君的匕首,匕首長短,仵作驗過,和傷口吻和。”
沐雲姜拿到匕首,放在燭光下看了又看,卻否認了:
“不對,不是這把。”
沈興南一怔:“江先生為什麼這麼肯定……”
“你可以讓你們的仵作過來再驗,這把匕首,和憐心內臟上的傷口,不合,深度也不合……”
她指著憐心那具屍首,再次否認了那把兇器:
“上窄下寬的匕首,只有大齊有,所以,殺死憐心的人,應是一個大齊人。他在把人殺死後,發現使用了大齊的匕首,轉而又取了這位看似兇器的匕首在原來的位置替換了……手法很巧妙……幾乎查不出破綻……外面的傷口基本是吻合的,但內臟的傷口,對不上。”
沐雲姜看向沈興南,正色道:“這足可以證明,案發時,或案發後,有第三者在場……”
沈興南眯了眯眼,轉頭說:“去,把李就李仵作請來……”
沒一會兒,圍著剖屍特製的圍袍的李就仵作來了。
他是天都城內第一仵作,由他所驗察的屍身,幾乎沒出過什麼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