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復了一下心情,蕭祁御轉身跟了過去。
窗前的小榻上,沐雲姜蹲在那裡,手上拿著一根繩,繩上掛著一枚鑰匙一樣的掛墜,正溫聲安撫情緒不穩定、“啊啊”怪叫的沐雲城:
“大堂兄,你看著這墜子,聽我說,沒事了,沒事了,你只是啞了,會慢慢好起來的,現在,你可以安心睡一覺了。等睡醒了,再吃幾貼藥,就能重新說話……相信我,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不斷地寬慰著,沐雲城像是得了心理暗示一般,沒一會兒就睡踏實了。
這是傳說中的“催眠術”。
他曾見過宮中御醫施過此法,想不到沐雲姜竟也會。
她啊,就像一個寶藏。
本以為就只是小小的有點本事,可是越往裡頭挖掘,越會發現她身上的寶貝是無窮無盡的。
而她給人的驚喜也是無窮無盡的……
怪不得小潯子發了瘋似的想娶她回家——如此多才多藝、又貌美多嬌的女子,世間再難尋一個。
怪不得另一個自己想要讓他娶她……她,真的是不可多得的。
就這時,阿索回來了,面色凝重地回報道:“殿下,季衛長沒了……”
蕭祁御頓時一驚,猛得一回頭,沉聲問道:“怎麼沒的?不是讓抓活的嗎?”
“殿下恕罪,我們追出去時,他逃進了林子,遠處射來一支箭,直接就要了其性命……這會兒,屍首已經被我們拉回來了,就在書院門口。請您過來看看吧……”
阿索低頭請罪,並把情況細細說了說。
好一計殺人滅口。
蕭祁御眼神一緊,連忙跟出去檢視。
沐雲姜也有聽到這番話,心頭一陣發緊,追了出來。
待來到書院門外那處空地,一個穿著護院服的中年男子直挺挺躺在草地上,邊上守著兩個蕭祁御的侍衛。
蕭祁御走在前面。
她跟在後面,上去檢視了一下。
那衛長是被一箭刺穿了咽喉,死時雙目瞪圓。
能一箭射穿,足見那人臂力之強悍。
沐雲姜想都沒想,拔了那箭頭,拿在手上細細觀察了一番,轉頭奉給蕭祁御時說道:
“這箭羽,是軍中所造的箭羽。雖然沒有刻字,但肯定是出自官匠之手。
“你看這箭頭,是用上好的鐵石打造而成。再瞧這羽毛和這箭桿,箭羽是用尋常大白鵝的羽毛,箭桿是以優質樺木所制。應該出於北山軍備司。殿下,是不是要查一下軍備司了……”
她說這話時,用的完全是肯定的語氣,且眼神是無比堅定的。
這讓蕭祁御驚疑,即便是將士,也未見得能如此瞭解軍械,而她只是一個小女子:“沐雲姜,就憑一支箭,你怎麼能確定這是出於北山軍備司?”
“殿下你且看,這裡有一個弧度,這是北山軍備司所特有的。
“也許你會說,可能是別人在模仿。但是鐵石用量,在大涼都是有登記的,其他地方拿不到這麼好的鐵石,打不出這種成色的箭頭。但軍備司的話,在鍊鐵過程中,只要將各種資料略作調整,就能偷出一筆箭出來。
…“北山軍備司的制箭模石,出自同一個師傅之手,唯一不同的是,各營各地的箭頭上標識的軍營名稱不同。
“其中有幾塊模石沒刻下名稱,是備用的。這些箭羽就是用備用模石打造的……
“能悄悄動了備用模石,這個人肯定是個有官階的……殿下,這件事問題真的很嚴重……”
她突然不說了,因為蕭祁御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至於原因,她有意識到,於是,她立刻說道:“你別問我為什麼知道這些的,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在他開口詢問之前,她堵了他的嘴。
前世,她是女郡公,關於軍中的軍械,她曾經親手把過關,就怕有人在這種關係國家存亡的東西上面偷工減料,所以她知道很多有關這方面的知識。
比如說箭桿用什麼材質的木頭最好。
比如說箭羽用哪種最輕便。
比如要怎麼製造射程最遠。
“想要查軍備司,可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得上奏皇上。單憑這支箭,就想調查軍備司,有點難……”
蕭祁御沒再問,只是沉重地描述了這樣一個事實。
“再難也得調查,三殿下,軍備司都被人滲透了,那萬一有人在箭的質量上作假,那我們還拿什麼來保家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