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或二十年,或三十年。但一旦被人催醒蠱蟲,你會痛苦萬分,若蠱蟲常常被催醒,你的壽命也將折損……”
蕭祁御點了點頭,撫了撫桌面:“十年,夠了,夠我把該做的事情辦好了……現在說說你的治療方案吧……”
不知為何,知道這個男人會盛年夭折,她的心裡竟隱隱有點傷感。
她又默默看了他一眼,才說道:“三殿下,如果想解你體內之疾,所需藥材,皆不是尋常之物,一時半刻是集不全的……
“不如我把真正的方子留下,只要殿下把方子上的藥物皆尋來,回頭,我肯定可以為殿下把嗜血蠱給解了……”
蕭祁御聽到這裡,示意桌面的筆墨:
“這邊有筆墨,麻煩把方子寫出來……”
沐雲姜瞄了一眼,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乃是零落江湖的粗魯女子,沒上過學堂,不如由殿下自己記一記吧……”
蕭祁御表示懷疑:一個精通醫術之人,怎麼可能不識字?沐雲姜這是故意在藏儲不成?
但他沒有多說其他,立刻拿起了筆,鋪好了紙。
沐雲姜則開始背方子上的藥名:“南海七里臭,冰川毒曇,七峽谷蘇葉草,天山雪玉蓮,南疆毒蟒蛇膽,大西山火螢血,東潭湖雪魚籽,北佛毒蓮子,中峰巔狼參,海底血珠子……
“總共九味,每一味,皆是世間罕見的藥材,皆異常名貴。
“三殿下,待你齊集藥材,我再來為您看病,今日就先行告辭了……”
不再多說其他,她轉身就退了出來。
蕭祁御睇著她離去,對自己沒半點留戀之情,心頭竟有一些小小的失落感。
這大概是因為一直以來,只要見過自己的小女子都會心生傾慕之心,獨她,竟是如此的無動於衷。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到了那方子上。
關於解蠱的方子,曾經,他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一半,另一半因為古書被損毀,所以他無法看全,也因如此,他的身子一直沒能尋到治癒之法。
想不到得來全不廢功夫,今天,這完整的方子居然輕而易舉就獲得了。
只是,誠如那小女子所言,上面的藥材當真是萬金難求,想要得到這樣一副藥,實在是難如登天……
其中,北佛毒蓮子和中峰巔狼參,大西山火螢血,他已尋得。
可其他六件,哪怕是其中一件就難如登天,何況是要六件齊得。
這般想著,他拂開袖子,露出手臂上那黑色的蠱痣,那是蠱母。
催動蠱母,他會疼痛難忍,身體內血液當中的子蠱會周身行走,痛不欲生。
此生,想要將這蠱母和子蠱盡數逼出身外,實是一樁大難事。
若不能解去毒蠱,他終有一天會變成下蠱之人的殺人工具。
所以這蠱,他必須取出。
十年壽數,夠了。
此生,他不求榮華富達,問鼎九五至尊,只求,為師父正名,陳冤得雪。
所以,未來這十年,他必須要有所作為,如此才能安心地去見師父。
正想著,阿索走了進來說:
“殿下,洛郎君醒了……你想去探他一探嗎?”
蕭祁御立刻放下藥方,快步走向長寧殿另一處偏殿。
沐雲姜從三殿下的寢殿出來時,重重鬆了一口氣,心頭實在是憋得慌——正要離開這讓她喘不過氣來的長寧殿。
皇后身邊的宮婢急匆匆趕了過來,福了福:“沐七姑娘,洛郎君已在偏殿醒來,皇后娘娘請您過去回話。”
唉,又走不了了。
沐雲姜只得跟了過去。
長寧殿偏殿。
皇后坐在床邊一張雕花凳上,床沿上坐著的是頭髮半白的晉陽侯洛懷安。
昨晚上,晉陽侯聞知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在別宮出了事,不敢驚動夫人,半夜就來了這裡,並一直守在兒子身側。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兒啊,你是真真要嚇死為父了……”
洛懷安握著兒子的手:“你要是出個什麼事,回頭我怎麼向你母親交代……真是謝天謝地。終於醒了。”
“爹,我要見姜姜。她人呢……”
洛潯陽有氣無力地問著,同時努力翹起頭四下張望,顯得很是急切。
“你這孩子,怎一醒來就只顧惦著那小姑娘?”
洛懷安鬱悶。
這孩子的魂都要被那小姑娘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