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陣強烈的震盪,沐樂沒有任何痛苦地失去了知覺,最後在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是他深沉的眸,沒有擔憂,沒有關切,像海一樣不見底,一點也不肯洩露主人的真實情緒。
季寒轉醒的時候,坎庫陪在他身邊,見他睜眼放下心來,這昏迷兩天一夜的主終於醒了!
季寒噌地坐起來:“怎麼樣?”
坎庫不跟他對視,自顧自地說:“夏齊峰的十萬大軍被我們圍殲了,生擒葉欽,但沐可晴……”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季寒!”坎庫調整了一下口吻,很嚴肅地說,“夏齊峰被沐可晴救走了,現在逞都亂成一鍋粥,白啟挑唆文武百官,汙衊你手中的遺詔有假,我覺得你應該……”
季寒不再聽他說話,起身朝門外走。
“你去哪?”
“沐樂死了,是嗎?”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死……”
季寒晃了晃立足不穩,什麼叫不知道算不算死啊,這種事還能有模凌兩可的中間地帶?
坎庫趕緊說:“她還有氣,湯也能喝下去,就是沒醒而已。”
季寒屏住呼吸:“跟在酈村的時候一樣?”
坎庫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楚景天說不太一樣,在酈村的時候,沐樂呼吸不穩,脈搏凌亂無力,很明顯是中蠱的症狀,而現在,他呼吸很平穩,脈搏很有力,除開昏迷不醒,跟正常人沒差別。”
季寒眼睛一亮:“那說明比當時在酈村的情形更好。”
“我也不知道是更好還是更糟。”坎庫嘆了口氣,“蘇一凡說從前柳臻的父親因為溺水,也出現過一樣的症狀,活了三個月去的,到死也沒醒過來,蘇錦說是因為腦細胞缺氧死亡變成了植物人……”
“夠了!這種你聽不懂我也聽不懂的話以後不必再說!”季寒心煩意亂地打斷坎庫,“在酈村的時候沐樂能醒過來,現在也一定能醒過來!”
他排斥一切專屬於沐樂和蘇錦的醫學術語,內心某個角落裡,他知道或許那才是現實,但在顯意識裡,他拒絕接受這一切……
“王爺!王爺沐樂醒了!”就在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林路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來,“可是不認人,景天讓您快去看看。”
納尼?
坎庫足足怔了三秒鐘,季寒已經跑沒影了他才回過神,趕緊拔腳去追,醒了,居然醒了!
沐樂抱膝坐著,頭髮柔順地披在肩上,看見季寒跑近,怯怯向床角縮排去。
楚景天向他攤攤手:“我盡力了,能醒過來就好,是吧?她身體裡的蠱,應該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慢慢再想辦法吧。”
“是!”季寒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醒過來就好,其他不重要。”
他只要她活著,願足矣。
“噗!”床上的女孩終於剋制不住,笑噴了,眉毛彎彎,眸光閃耀,立時將房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跟夏齊峰打仗我們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沐樂狡黠地眨著眼,“忍這麼久,憋死我了。”
楚景天一個箭步邁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沐樂,認得我是誰嗎?”
“楚景天啊!”沐樂忍著笑,“你跟林路成親以後還生了個男娃!”
他指指季寒:“那他呢?”
“我不知道他是誰。”沐樂淘氣地扮了個鬼臉,但眉心眼角流露出的那種甜蜜幸福,足以證明季寒是誰她心裡門兒清。
“死丫頭,裝失憶騙老子!”楚景天氣得要去打沐樂,後者笑著縮到季寒背後求保護,又扮了個萌萌噠的鬼臉,看得楚景天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沐樂,你真的沒事嗎?”季寒輕撫著她的長髮,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樣當眾被注視的感覺讓沐樂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沒事啦!”
季寒表示懷疑,甚至比聽說她失憶時更不安。
沐樂自南埠回到逞都,生活大起大落,雖然堅強的她並沒有讓苦難抹去臉上的笑容,但她的笑,已遠不如從前清澈無邪,剛才那樣沒心沒肺的笑容,季寒許久不曾見過了。
李鐵力慘死,阿布反目,她怎麼還能這麼開心?而且依沐樂的性子,黎採兒的事絕不是一次死裡逃生就能徹底抹去的!
他狐疑地去看楚景天,楚景天卻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妥,歡天喜地讓林路去給沐樂端碗粥來。
季寒不動聲色地接過粥碗:“你們都去歇歇吧,我想跟沐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