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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天和四年,正月初二日。

公主府。

妙音披著厚實暖和的狐裘,手捧一杯茶茗,懶懶的靠在憑几上。

蕭懋德一早便來她府上拜訪。他們之間最私密的事也不知做過多少次,早無所謂禮義廉恥。蕭懋德輕薄調戲,她只放任他動手動腳。調情到急不可耐時,就在亭子裡放浪了一番。

此刻俱都平息下來,妙音只仄仄的看著外頭景物,蕭懋德就從背後抱住她,有一下沒一下的啄這她的脖子,靠在她耳邊說話。

這是一處谷地,三面矮山山勢起伏,山上密植林木。這個時節老葉落盡,新葉未生,只剩一林子光禿禿的枝椏,倒影在暗碧色的池水中,樹影宛若荇藻橫斜。

天光倒不算暗,然而晨起之後天空便灰濛濛的,從山谷處看天,狹窄又逼仄。

四面景物都灰撲撲的,卻有兩隻毛羽豔麗的鴛鴦浮在池水上——原本那鴛鴦是一彩一灰,妙音嫌棄灰色的敗興,便全換上彩鴛。下人們奉承畏懼她,自然只知道一味說好,沒人敢有什麼意見。不過這兩隻鴛鴦關係卻十分糟糕,此刻就在水上拍打著翅膀互踢。

妙音喝著茶茗看它們打架,心下也不知在想什麼。

蕭懋德卻沒察覺出她的心事,只以為自己將她侍奉得舒坦了,便開始引著她說正事。

“你打算怎麼處置如意那個小丫頭?”

妙音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明明知道此刻更該憂慮的是維摩知道了沒、知道多少——妙音的心不在焉也真因為此——但聽到蕭懋德的話,善妒的天性還是立刻就甦醒過來。她就像個冷眼看著丈夫做妖的黃臉婆,一面在心底嘲諷蕭懋德大禍臨頭還不自知,一面又暗暗的惱火嫉恨。便似笑非笑的應了一聲,“你說該怎麼辦?”

蕭懋德便撥弄著她的鬢髮。在床上他其實是十分霸道粗魯的情人,也許他自己都沒自覺,就只有在算計妙音時他才會格外體貼溫柔的待她。而妙音對此卻心知肚明。不過她愛的本來就不是他的體貼溫柔,她就只是享受他的雄壯罷了。偶爾他有些小心思——譬如他想要一輛逾制的黑檀馬車,她就弄給他。橫豎她阿爹知道虧待了她,向來對她有求必應。她儘可以肆意的揮霍跋扈,宣洩自己的不滿。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看不透蕭懋德的心思。

蕭懋德果然說道,“我們也得抓住她的把柄,讓她不敢到處亂說。最好能將她也拉下水,變成共犯……”

“嗯……但是該怎麼辦呢?”

“設一個局。”蕭懋德便道,“將她騙到這裡來,你是她的姐姐,你請她來她豈會拒絕?到時下點藥,找個人對她下手,務必將她弄得舒服了……”

妙音不由輕笑了一聲,冷冰冰的道,“你還要扯進多少共犯?殊不知牽扯的人越多,暴露的風險便越大嗎?”

這話說得正合蕭懋德的心意,他便沉聲道,“那該怎麼辦?”

妙音便道,“不如干脆就你來吧。只要讓她食髓知味,日後她怕還要求著你弄,哪裡還會生出異心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蕭懋德再蠢也聽出妙音言辭異樣來,不覺便僵了一下。妙音卻不等他開口,已兀自起身,回頭靜靜的望著他,似笑非笑道,“你很不錯,比旁人都強許多——但也沒舒服到那種地步,真的。”

蕭懋德臉色變幻不定,又羞惱,又有些惡向膽邊生。撲上去將她壓在榻上,“有沒有那麼舒服,你不是最清楚嗎?”

妙音攬著他的脖子肆意的笑,笑了一陣子,目光便柔緩下來。她抬手摸了摸蕭懋德的臉,道,“真的,女人的腦子沒長在下三路。你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蠢啊……”她低笑道,“真以為多長了根蠢物,便能令天下女人都對你俯首帖耳嗎?”

“我們還是來做點大事吧。”她說,“你不是說想立我為皇后嗎?……去吧太子殺掉吧。”

蕭懋德離開後,妙音裹著狐裘,神色疲倦的望著外頭暗碧色的池塘。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什麼都沒有想。

一直到侍婢進屋新增銀骨炭時,她才僵硬的起身,長舒一口氣,道,“不必添了,已經用不到了。”

蕭懋德從公主府裡出來,腦中略有些眩暈。

——妙音令他幹掉太子,她來把天子除去。蕭懋德隱約能察覺出來,妙音是認真的。

蕭懋德當然想幹掉維摩自己當太子,哪怕有一半的機會他都敢去賭一把,且他殺人越貨的勾當做得多了,子殺父、弟殺兄的事在他看來只是平常。他憤恨天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