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起來,李摯對他有殺機,他能感受得出來。
“大爺,我,我當然會幫你。”陸大遠猶豫了一會兒,又接著道:“可是,我真能幫得上忙嗎?”
鄧方呵呵大笑起來,拍了拍陸大遠的肩膀,“的確,你幫不上忙,不過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大遠吶,別忘了,你家二爺如今也是宗師了,而且還只有四十出頭,將來的日子長著呢,李帥終究年歲已高,又還能支撐大秦多久呢,我們總不能指望著李帥長生不死吧?”
陸大遠迷惑不解地看著鄧方,雖然他是鄧洪的心腹干將,但這一次事件的核心機密,他完全一無所知。
從地上提起一壺水,拿了一張餅,鄧方站了起來,走向那一層層士兵包圍著的一輛馬車,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卞梁就在裡邊,全身軟綿綿的如同一癱爛泥,躺倒在車裡。
伸手將卞梁扶了起來靠著車壁,鄧方撕下一小塊餅塞進對方的嘴裡,“卞兄,吃吧吃吧,也不知你還能吃幾頓?”
卞梁瞪視著鄧方,“莫不成你還捨得殺我不成?”
“我還真是捨不得。”鄧方呵呵笑道:“現在很難受吧,欲生不得,欲死不能,你能想象得出,你出現在雍都時,那會是一個怎樣的轟動嗎?忘了告訴你,明國的使節,也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雍都,會向我們的皇帝陛下發出憤怒的聲音。”
“勾結外敵,死有餘辜!”卞梁恨恨地道。
“勾結外敵?”鄧方冷笑起來,“卞梁,你且說說,我鄧氏到現在為止,那裡做得對不起大秦了?我們又出賣了那一點大秦的利益?這百十年來,我們鄧氏子弟戰死在邊關的有多少你知道嗎?你們卞氏在國內作威作福,五花馬,百金裘,窮奢極侈,我們鄧氏卻是節衣縮食,連間像樣的宅子都沒有,有點餘錢,便都投入到了邊軍之中,你說說,對秦國,到底是我們鄧氏貢獻大一些呢,還是你們卞氏?”
提起水壺,狠狠地往卞梁嘴裡灌著水,“你們卞氏,就是皇帝陛下的一條狗,一條用來隨時咬我們的狗而已。當真是可恨啊,可悲啊,我們流血,流汗,卻還要流淚,姓卞的,以後用不著你們了。這一次,就算不將你們連根拔起,也要讓你們一蹶不振。”
“做夢!”卞梁含糊不清地道。
“是不是做夢,你便等著瞧好了。我知道,你想一定會有人阻攔我們的是不是?李大帥肯定是要來的對不對?哈哈,實話告訴你,李帥不來,你還能活著到雍都,李帥若真來了,你可就死定了。”鄧方站起身來,冷笑著掀簾而去。
卞梁看著鄧方的背影,咀嚼著鄧方最後一句話,臉上漸漸變色,他們,難道敢對李帥動手不成?
鄧方走出了士兵團團圍著的馬車,剛剛跨出這個圈子,他陡地站住了。前方的道路之上,一個穿著粗布大褂,赤手空拳的老人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正一步一步的向著他走來。
他怔了一會兒,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似乎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
老人站住了,鄧方卻還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一直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身後,陸大遠身體有些僵硬地站了起來,手裡還舉著半隻餅子,就那樣僵立著看向遠方的那個老人。
身為一名將軍,身為秦國的軍人,誰會不識這個終年穿著粗布大褂的老人。
李帥,竟然真的來了。
“李帥,我是真不想在這裡看到你啊!”鄧方沒有行禮,他歪著頭看著對方,臉上滿是悲憤之色。
李摯也在看著他,“為了大秦,我不得不來。”
“以大秦之名。”鄧方呵呵的笑了起來:“李帥,我只想問一句,這幾十年來,您對得起在外浴血拼殺的鄧氏嗎?不說遠了,就說這二十年,我們鄧氏戰死在邊關的子弟一共有一百二十八名。”
李摯嘆息了一聲:“對你們的不公平,卻是對大秦的大公平。”
“那您問過我們鄧氏同意嗎?”
李摯沉默了片刻:“大秦需要穩定,不需要內亂。”
“所以就要我們鄧氏作出犧牲,為什麼不是卞氏?”鄧方怒道。
“你們不同,鄧氏是猛虎,而卞氏是依附在皇室身上的藤條。”李摯淡淡地道。
“原來如此,原來一直以來,李帥都沒有放心過鄧氏,你是不是一直在擔心我們鄧氏作亂?那怎麼不一鼓作氣將我們鄧氏殺光?以你李帥的名望,便是做了這事,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吧?”
“如果這樣做,大秦也完了。”李摯搖頭道,“我倒一直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