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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1943:惆悵

正文卷 1943:惆悵

江淮張大了嘴巴,如同一隻離了水的魚兒,可即便如此,他感覺得呼吸進去的也只是一陣陣的灼熱,胸口悶得如同要爆炸一般,只有將嘴鼻都拱進了前面的泥土堆之中,才感覺到稍微好了一些.

下面的敵人嗷嗷叫著向上奔來,他強忍住難受,勾動板機,將槍裡的子彈打空,看到五個敵人倒在了自己的槍下,這才稍稍出了一口惡氣.

身後傳來了樊昌憤怒地下達了炮組炮擊的命令,隨即迫擊炮那特有的嘯叫之聲便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稍稍地喘了一口氣.

身邊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浪,一陣慘叫聲傳來,江淮猛然轉頭,距離他不到數步之處的一個戰友,渾身都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正在地上翻滾著想要撲滅大火,江淮大驚之下,三兩下扒下身上的衣服,提在手裡,撲上去拼命地撲打,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那火卻是不見小,自己那身衣物反而也燃燒了起來.

“這他孃的是什麼?”鼻子裡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看著在大火之中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的戰友,江淮仰天嚎叫起來.

迫擊炮不停地在呼嘯,這一次,樊昌沒有一點要節約炮彈的意思了.赤著上身的江淮看到對面的那些投擲器不停地被炮彈擊毀,但對手馬上又搬出了更多的投擲器來,而且陣線還在不停地前移.顯然,這幾天來,敵人做了大量的準備,這種開戰以來一直沒有出現的武器,恐怕就是為了這一刻準備的.

“統領,敵人衝上來了,快要擋不住了.”江淮絲毫不顧頭上飛舞的那些瓶子還有無數的碎石片,半跪在土堆之上不停地開著槍,身邊戰友的槍也被他攏到了身邊,一個受了傷的戰友蜷著身子躺在壕溝裡,不停地替他壓著子彈.

說來也怪,像江淮這樣幾乎全部暴露在壕溝外的傢伙,在漫天的石頭碎片,紛飛如蝗的羽箭之中,偏生就連一根毫毛也沒有傷著.

哦,對了,毫毛還是傷著了的,他全身的毛髮此時都有些微微發焦蜷曲著.

射完了手中槍的子彈,江淮把手往旁邊一撈,卻撈了一個空,不由大怒,轉頭正要罵上幾句,卻看見那個替他壓彈的戰友,此刻已經歪倒在地上,頭上鮮血沽沽地流著,不知從那裡反彈過來的一枚石頭片子,正正地嵌在他的額頭之上.手裡還拿著一枚黃澄澄的子彈.

江淮一下子從壕溝之上溜了下來.

迫擊炮啞火了,很顯然,沒有炮彈了.

“所有人,投擲出自己的手雷,然後撤退.”大火之中,傳來了樊昌憤怒的吼叫之聲.

陣地之後的明軍紛紛掏出了自己的手雷,向著遠處扔去,然後背起受傷的戰友,連那些燒死或者戰死的袍澤的屍體也沒有遺棄,用一塊兜著,扛在肩上,背在背上,穿越火場,向著遠方奔跑而去.

“江淮,你留下來,跟我斷後.”肩上扛著一具戰友遺體的江淮正在埋頭狂奔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樊昌嘶啞的吼叫聲.

“是!”赤著身體的江淮將肩上的遺骸交給了另外一個人,幾步竄到了樊昌跟前,在樊昌的身邊,還站著另外十幾個戰友,江淮認得他們,都是軍中難得的神射手.

大火越燒越旺,埋伏在岩石後,大樹上,草從裡的這些掩護者們,不得不將自己的陣地連續後撤,看著那毫無收斂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的大火,江淮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這把火,燒得這麼帶勁兒,統領,我看那些***是不可能追來了,除非他們是鳥兒,飛過這火場.”江淮赤著膀子挎著兩支槍,手上還拎著一支,走到了一塊大岩石之前,聲音嘶啞地道.

在這裡的十幾個人,每個人說話現在都是哈聲哈氣的,還有一個,乾脆就發不出聲兒來了.

樊昌怔怔地看著這場大火,半晌才道:”你說得不錯,這把火,的確也將他們自己的前進勢頭擋住了.可是江淮,這一仗,我們終究還是打輸了.”

“我們沒輸!”江淮梗著脖子道:”倒在我們陣地之前的敵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我們自己只不過傷亡了兩三百人,這樣的戰鬥,還不算贏,什麼叫贏?”

“可我們丟了陣地.”樊昌扁了扁嘴,”戰爭從來不是以殺傷多少為最終目的,我們沒有擋住敵人,在戰略之上,就是失敗了.失敗就是失敗,用不著掩飾.承認今天的失敗,是為了明天的勝利,我們能完完整整地撤出來,就是為了來日翻本作準備的.”

江淮沉默了片刻,不服氣地道:”如果我們也有石巖山那邊堅固的工事,我們也能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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