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柔和,既是明亮,又不刺眼。
道觀外的溪流邊上,有一巨石,方圓丈許。
石上有一人,身著淡色衣衫,神色平靜,黑髮如墨,宛如清流。
小瑜看了一眼,只覺他在陽光裡,好生溫和。
清原正低著頭,左手一塊木頭,右手一柄小刀,認真刻畫,下手不快也不慢,輕悠悠的,過了許久,才見輪廓。
那是一隻狗?
但它爪牙更為尖利。
是狼?
但它頭頂還有一個王字形狀的斑紋。
“先生……”等清原刻畫完畢,小瑜才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啊……”清原拋了拋,笑道:“原本是狼,但我畫蛇添足,又給它添了一些虎的兇威,倒有些四不像了。”
小瑜想了想,說道:“但是很好看呀。”
“好看?”
清原怔了怔,看著手中這物事,左右看也是較為猙獰兇惡,實在看不出哪裡會跟好看二字扯上關係。
小瑜捂著嘴,眯著眼睛笑了笑,然後問道:“先生刻畫這虎狼作什麼?”
她倒是知曉,先生喜好讀書,觀望風景,也注重修身養性,但並不會有什麼無緣無故,又無用處的舉動。
“虎狼……這名字倒還不錯。”
清原莞爾一笑,然後說道:“小瑜可聽過道術?”
小瑜點了點頭,說道:“聽過啦,先生說了,再過段時日,您也可以施展道術了。”
“我道行尚淺,為時尚早。”清原拋了拋手中的虎狼木雕,說道:“道書中諸般玄奇法術,其中有一類,是有剪紙為馬,撒豆成兵的說法。那撒豆成兵我不識得,但剪紙為馬,倒是曾有習練,只不過,要真正剪紙為馬,道行不能低了……”
“我即便有所突破,成就二重天,真氣凝形,得以出體運用,但也難以施展得來。即便施展得來,也弱不禁風,只能嚇人,若真要見血,興許被習武之人一腳就踢破了。”
“如此,就須得藉助外物。”
清原笑道:“我手中這虎狼,就是外物。”
小瑜張著嘴,滿是驚愕,十分好奇。
“暫時還未刻完,就是刻完了,也還須用上硃砂,再經火烤水煉等等步驟。”
清原笑道:“這是今後的事了,如今只是為日後施展這一門道術,提早做些準備。”
小瑜點了點頭,笑嘻嘻說道:“我還沒見過法術呢。”
清原點頭笑道:“會見到的。”
他低頭看了手中的木雕一眼。
有些話他沒有說。
這木雕取槐木而制。
槐木又稱鬼木,極易招惹邪氣。
但對於他而言,倒是可以增長虎狼兇威,況且,也不懼那些所謂邪氣了。
只不過這般一來,這正統道術,不免也有邪異兇厲之意。
對此,清原自覺不曾動用邪法,問心無愧,而自身又不懼這槐木邪異之處,心中卻也放得坦然。
……
清原收了木雕,與葛瑜兒回返明源道觀之中。
道觀後方也有一扇小門,兩人便沿著小門入了道觀。
走廊上無人來往,頗為寂靜。
只不過清原和小瑜兩人一言一語,說得也頗有趣,倒不覺如何。
轉過一處小門。
清原忽然止步。
他偏頭看去。
小門內是一座小院。
小院空曠,以石磚鋪地,一旁有道走廊,盡頭是另外一個院落,距前院不遠。
小院中間有一口井,井上蓋著一張鐵網。
葛瑜兒看了先生一眼,問道:“怎麼了?”
清原微微皺眉,沒有回話。
這小院之中,清冷幽寂,有一股悽然冰涼之感。
沉寂無聲,也無人氣。
葛瑜兒原是有些冷的,但看先生在這裡,倒是心中安定了許多。她看到院中那口井,不禁訝異道:“這裡有井啊,離前院也近,怎麼這些道士總是從前面出去,到溪邊打水?”
聞言,倒提醒了清原,他微微皺眉,心道:“有井卻不用?”
這般想罷,他拍了拍葛瑜兒的頭頂,說道:“你站在這兒。”
小瑜點了點頭。
清原手上握住鐵棒,朝著那口井走了過去。
“清原先生……”
這時,前方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