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光景,剎那而過。
海上天氣多變,常有狂風驟雨,掀起驚濤駭浪,甚至能夠高達十餘丈,足能將船隻傾覆在其中。但清原已有山河樓的本領,能夠引動山河大勢,在這海上施展起來,也仍是異曲同工,平復身周巨浪,倒也不算難事。
他憑藉腳下這一半樹木,穿風破浪,月餘光景,已行兩萬八千餘里,距離花魅所說的海域,還有兩千餘里,也即是一兩日的光景了。
初時清原對於海域,倒是覺得頗為有趣,但月餘過後,也就有些平淡下來了。
大海一望無際,但一眼望去,不論天空還是海上,盡是澄藍之色,單一枯燥,而海風又是十分鹹澀,對於眼睛頗有損害。倘如是常人類似他這樣,無遮無攔,在海上疾行一月,就是沒有盲症,在海風臨身之下,只怕也一身病症。
但清原是修道人,倒也不會有這些困擾。
這一路行來,大海深處,天氣多變,而精怪妖物也多了不少,甚至經過了一些妖王的領海,但清原用乾坤封閉之術斂去所有氣息,倒也沒有引來過道行高深的妖物。
“玉靈今日已經到了。”
花魅的聲音從竹筒中傳來。
對此,清原早有所料,他之前幾日,行進萬里,只因是位屬淺海,十分順暢,待到後來,便受阻頗多,月餘光景過去,才行了兩萬八千里。
而浣花閣雖然更遠許多,但玉靈乘坐的是浣花閣的法寶樓船,反而先到了那片海域。
清原稍微點頭,說道:“我不會現身,暗中護她周全便是。”
玉靈此去是為磨礪,清原若是現身,她便自覺有人保護身側,或許也就會有恃無恐,沒有危機之感,便失了磨練的初衷。
另外,清原畢竟是外人,而且是個男子。
浣花閣均為女子,也頗為排外,此事又關乎浣花閣隱秘,定然不會讓外人接觸,更何況……也無須讓外人接觸。
……
這些日子以來,他在趕路之餘,心思盡數放在揣摩修行上面,也沒有一般人的枯燥難耐。
正因為揣摩月餘,他對於推開雲海樓的把握,愈發大了些,原本預計在一年之內推開雲海樓的想法,似乎也可以縮短一些。
“山河之上是雲海。”
清原閉目思索,看著這浩浩大海,思索著與中原大地的不同之處。
比較大地與大海的不同,這也是他月餘時日以來,不斷揣摩雲海樓而所得的益處之一。當他悟透了其中的的不同之處,興許便能一舉推開雲海樓。
以他如今的狀態,法力渾厚,而地龍入體的因果弊端,也已經解去,所缺的正是對於雲海樓的感悟。
“好在我所學的是六月不淨觀,知道上一層是雲海樓,指明瞭這條道路,接下來只須憑藉感悟,推開這雲海樓,這一步便是功德圓滿,不必再去摸索什麼。”
念頭才動,前方海域已是一片陰雲。
……
陰雲遮掩,天色昏暗。
海中波浪滔滔,捲動不休。
海浪巨響,滾滾風雷,交雜在一起。
而海域當中,正有四艘漁船,體型已然算是較大,但在這等風浪之中,仍然顯得極為渺小,似乎下一刻便要傾覆在大海當中。
“怎麼這氣象變得這麼快?”
有人怒吼道:“不是先前看了天色,說是近日無風雨的嗎?”
“這氣象來得古怪……”另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同樣帶著焦急之意,忙是說道:“老朽出海捕魚一輩子,這看天色的本事,乃是祖輩傳來的經驗,從不出錯。按道理說,這片海域,接下來幾天,都應是風平浪靜的……”
“混賬!”
適才那聲音怒聲喝道:“快!轉回去!”
還有一個稍微年輕些的聲音,大聲道:“那頭吞舟大魚呢?”
“命都顧不上了,還管什麼魚?”那聲音儘管憤怒,但依然可以聽出沉穩之意,道:“快想辦法,退開這片海域。”
轟隆驟響。
但聽得一聲巨響,大片海浪衝天而起,內中隱約有個巨大的陰影。
掀起的浩大波濤,將這幾艘大船打得搖搖欲墜,船上之人無不驚撥出聲,慌忙失措。
隨著浪潮,內中陰影逐漸清晰。
“是那吞舟魚?”
“不對,比那條吞舟魚還大許多……”
“糟了……”適才那能看天時的蒼老聲音,驚聲道:“那是這片海域的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