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之北。
蜀八地界。
月餘之後,清原身為真人境,以騰雲駕霧,再以縮地成寸,越過了那所謂的殘陽山脈,越過了那連綿不斷的城牆。
殘陽山脈,地勢起伏,又有諸般毒蟲猛獸,尤其是沼氣毒草等物,一旦吸入,一旦劃傷,不死即傷,傷病纏身。
哪怕再是如何精銳的軍隊,但數量一多,在這等險地之中,必定會有傷亡。
因此,這殘陽山脈,是不能行軍的。
蜀國和北方元蒙,隔著殘陽山脈,但並不是盡數隔絕,否則葛相也不必興師動眾,勞民傷財,興建這連綿的城牆,抵禦元蒙來敵。
歷代以來,南北相通……當走過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這路走得多了,也就是坦途大道。
在昔年盛唐之時,這曾是官道,後來南北阻隔,略有荒廢,但道路依然就在那裡。
清原是沿著道路行走的。
荒廢了許多年的道路,也確實不少毒蟲猛獸攔路當前,但以他的道行,縱是妖王都不畏懼,何況一些尚未修行的朦朧蟲豸獸類?
一路行來,路上倒也發現了些許人跡。
儘管在葛相之後,南北隔絕,但依然有些人越過城牆,來回兩方,他們大多懷著各種目的……
例如暗地裡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須得私運物事,兩方販賣,謀取暴利。
再如兩方的諜子奸細,從元蒙滲入蜀國的,又或是從蜀國滲入元蒙的,俱都不少。
從官道上殘留的痕跡來看,儘管這道路荒廢,來往行人稀少,但是近些年,也是有三三兩兩的幾批人路經此處的。
這種兩國之間,暗地裡那些見不得人的來往,清原大約也猜得到,但他也不甚在意。畢竟他無意插手世間封神事,即便退一步講,真是有心插手其中的,但他如今已躋身於世間上層,眼界所及,也是上層的大勢所向,而不是底層的一些來往。
……
越過城牆。
清原回望一眼,延綿山脈,殘陽如血,已至西方,被山林樹木遮掩了半邊影子。
那一望無際的山林,帶著些許垂暮的痕跡,顯得有些淒涼的味道。
畢竟已是冬季,哪怕此處偏南,還未如北方那邊雪花飛灑,但也充滿了秋風蕭瑟的味道,臨近寒風的冷酷。
“北方……”
清原收回目光,感應到有蜀國將士在城牆上巡視,未有停留,繼續往南。
待他離去,才有一隊兵將,徐徐走過。
城牆連綿,十里建一臺,可點燃烽燧以作示警。
又每隔三十里,設營房,建校場,內中便是諸多兵將所在,每日出隊,朝兩方來回巡邏遊走。
儘管葛相逝後,北方再未來犯,許多年來不曾再有戰亂,至今仍然平靜。但這北方軍隊的首領,是昔年葛相身旁的一位老將軍,深知北方部落之彪悍,故而這許多年來,仍然保持著這等巡視的規矩,儘管因為多年不曾經歷戰事,顯得軍紀鬆散,但也還並未完全鬆懈。
作為一支守城多年的軍隊,在未有戰事的年月裡,在枯燥與寂靜之中,仍能保持著巡視遊走的規矩,著實是殊為難得。
畢竟北方元蒙,近年來愈發聲勢浩大,橫掃西北八百部族,幾乎不可抵擋,也算能讓這蜀國北方的軍隊,察覺到了危機,生出警惕之心。
而此刻清原已經走遠,他大約能知這北方守城軍隊的高低,雖然談不上是多麼熱血凌厲的精銳,但也並未在多年平靜之中消去爪牙,至少保留著數十年未曾違逆的軍紀……如若今後元蒙揮軍南下,這一支守城軍,也不見得會輕易潰敗。
……
一路行來,他因為來時並非順著原路,故而並未經過三星寨,但卻是折了路,踏足巴子縣。
巴子縣,這個臨近幽冥的地界,亦是在大魔創立的魔域之外。
此處臨近北方,故而民風彪悍,也因為臨近幽冥,故而心性偏邪,再被魔域影響,幾乎變得窮兇極惡。
儘管如今魔域破滅,但是源自於本性的惡念,以及一向而來的行事,讓這座巴子縣,依然顯得那般兇厲。
只不過,如今的巴子縣,已有了許多外人。
清原掃了一眼,這些所謂的外人,多為修行中人,只有少數是未經修行的世俗中人。
“修行之人來此,多半與魔域有關,如今魔域破滅……有些人試圖尋求機緣,也有些人抱著他人所不知的各種異樣心思,於是聚集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