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軍主帥陳芝雲,於牢獄之中,被鄧隱麾下大將所殺。
此事傳開,天下皆驚。
朝野震盪,市井譁然,尤其是在軍中,動靜之大,幾乎難以用軍規壓住。
天下之間,猜測無數。
梁帝與陳芝雲不合,登基之後,誅殺陳芝雲?
又或是鄧隱忌憚陳芝雲,生恐自家大將軍位被奪,故而刺殺陳芝雲?
又或是其他各方奸細,出手殺掉了這位名將?
無數的猜測,無數的質疑,充斥在整個梁國。
然而在這個時候,涉及朝堂大事,無論是誰,也都只能在暗地裡質疑,而不敢擺到明面上。
只有一些朝堂上的老臣,顧念著陳芝雲的功勞,顧念著陳芝雲的本事,痛哭流涕,
哀傷難當。
便是梁帝本身,也在這兩日間,顯得萬分頹喪。
鄧隱屢次拜見,皆被拒在皇宮之外。
然而就在這一日,白衣軍產生動盪,幾乎譁然兵變。
陳芝雲一人之命,牽扯到了整個梁國的動盪。
但無論此時此刻的動盪,是如何的混亂,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
那位身經百戰,而戰無不勝的名將,便在前一日,在陰暗的牢獄之中,死得無聲無息。
……
訊息壓制不住,世間皆知。
無論是北方,還是西方。
當元蒙得知此事時,無不歡欣雀躍。
而白曉等人,也在得知這個震撼訊息的這日,被元蒙大軍圍殺。
訊息傳至郭仲堪帳下。
這位號稱神將的武聖,良久無言。
他與陳芝雲幾乎齊名,在世間都是用兵如神的人物,征戰一生,未逢敗績。
真正的區別在於,他是武道大宗師,縱橫戰場無敵的武聖,而陳芝雲只是儒將,文人書生,甚至只能說是軍師類的人物。
郭仲堪本以為,未來不久,這位儒將必定與他會有極為精彩的交手,極可能會是他這一生在戰場上最大的敵手……他們之間的爭鬥,或許會是極為長久,極為艱難。
然而,訊息傳來,那位白衣軍主帥,不是悲壯激烈地戰死沙場,而是在牢獄之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只是在死後,才掀起了如此驚天動地的波濤。
“可憐,可嘆。”
郭仲堪微微閉目。
過了片刻,他睜開雙眼,道:“進來。”
營帳之外,有人走了進來,不是旁人,正是他麾下的羅峰。
“將軍。”羅峰施了一禮。
“怎麼?”郭仲堪見他神情有異,問了一聲。
“大汗有請。”羅峰低聲道。
“我昨日不是才與大汗見過一面麼?”郭仲堪微微皺眉。
“所以……將軍還須提防。”羅峰說道。
兩人對視了眼,沉默了下來。
羅峰低聲道:“昨日將軍面見大汗時,
陳芝雲雖然已經死了,但訊息未曾傳來,我等還不知曉。而今日,誰都知道,陳芝雲已經死了。”
郭仲堪默然不語,眼瞼垂下。
羅峰語氣低沉,神色凝重,道:“將軍自踏破神國部落以來,只在初時受得重賞,後來大汗待您如何,您也看見了……大汗對於您的進言,完全不予採納,也逐漸疏遠冷淡起來。在北方這些蠻夷部落之中,或許還不明白其中的預兆,但您自幼熟讀兵法,熟知中土過往朝代,應該知道,這是功高震主了。”
郭仲堪微微閉目,道:“我從無反心。”
羅峰問道:“屬下能信,麾下將士大部分也能信,但是草原上的貴族信麼?但是大汗相信麼?”
郭仲堪吐出口氣,沉聲道:“這些時日,我總在想,中土未平,該有我領兵南下,大汗應該不會對我下手。”
羅峰搖頭道:“元蒙比之於梁國,更為強盛,但因為陳芝雲名震天下,有所忌憚,現在陳芝雲死了……梁國與蜀國大戰一場下來,元氣大傷,儘管接手了蜀國的國土,但尚未完全懾服,在大汗和熬嶽眼中,梁國不過只是一塊肥肉罷了。若只是要吃一塊肥肉,熬嶽想來自信不小。”
郭仲堪沉吟道:“一國之大,變數無窮,怎是這般輕易可以斷言的?”
羅峰嘆道:“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將軍征戰天下,深知變數之危,但大汗實際上不過只在草原上爭鋒罷了,說白了便是蠻夷之輩,不識兵法,粗通謀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