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倒談不上……”沈大夫思忖著說道。
黎軒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從上面的記錄看,小姐早先的身體……應是極好。”沈大夫困惑道,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看診時那張幾乎沒有血色的小臉。“草民先前也給不少大戶人家的千金和夫人診脈,她們之中,有些天生就有體弱之症,有的則因養在深閨,缺乏適度鍛鍊,後天有些不足。像小姐這樣的,倒真是百裡挑一的好。”
黎軒黯然點了下頭,“夕顏從小就活潑好動,精通騎射舞蹈,體質自然非尋常弱質閨閣可比。”
“可她卻在小產之後身體每況愈下,甚至漸漸在情志方面也出了問題?”沈大夫皺眉問道。
“……是。”
“敢問小姐當年因何小產?”
“……”黎軒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這上面寫的也只是模稜兩可,不甚詳盡……”沈大夫若有所思,“勞累過度……”他低低唸叨了一遍,還捎帶著意味深長地瞅了黎軒一眼。
黎軒的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沒說話。
沈大夫似乎咀嚼出這幾個平淡無奇的字中所飽含的無限含義,給了他一個“懂你”的眼神,接著又問,“既然早在一月之前已有胎漏之兆,為何當時就沒人察覺?”
“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年紀尚小,只當是她到了小日子,她自己也是渾渾噩噩……”
“小日子?”沈大夫皺眉想了想,“那在此之前,小姐的身子就未曾覺得有什麼不適?王爺可還記得前一天是否曾發生過什麼,還是說根本沒有任何緣由,忽然就見了紅?”
若是其他的,他或許還記不得這麼準確,可這事……
黎軒回憶道,“前一天……府裡幾個嘴碎的下人,說了些閒話,惹她動了氣,哭了一場……我去寬慰了她幾句,然後——”他忽然停住,神色間有些狼狽。
沈大夫低頭聽著,還時不時記下幾筆,“心情起伏較大……嗯……”他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黎軒眼中閃過一絲狼狽,“這事很重要?”
“嗯。”沈大夫連頭都沒抬。
黎軒咬牙道,“然後……我們就行房了。”
“哦,”沈大夫點點頭,繼續寫下來,眉眼都沒動一下,只好像閒聊一般問,“當時……動作很粗魯?”
“……當然沒有!”黎軒大怒道,“你到底想問什麼?”他簡直懷疑這人是故意想整他!他居然還在這跟個傻子似的回答他!
“王爺請息怒。”沈大夫這才抬起頭來,平靜地說道,“草民只是想了解一下當時詳細的狀況。畢竟,”他頓了頓,“小姐忽然小產血崩,僅僅從脈案上看,似乎有些不通之處。所以……王爺若不介意,還請將當時的情況據實相告,草民也好做個參考。”
黎軒一愣,怒氣也消了大半。“不通?如何不通?”難道不是因為他不夠節制,需索無度,才害她小產,裡面其實另有隱情?
沈大夫擱下筆,臉上倒是少有的鄭重。“照常理而言,婦人有孕的頭三個月最好禁行房事。然此事說來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卻少之又少。”他頓了頓,進一步解釋道,“畢竟誰也不會在第一個月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而去刻意注意。更有些糊塗的,要等到三四個月後才知道自己有孕——那時又何談禁忌之說?所以這事也是因人而異。”
“那你的意思……”
“草民不敢胡亂揣測,”沈大夫忙道,“所以還請王爺多告知些當時情形,供草民參考。”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暗示,此時聽著沈大夫的話,黎軒也覺著這事古怪起來……且不說那晚夕顏心情鬱郁,他的動作輕之又輕,生怕弄疼了她,就只說那一個月……除了洞房那晚,他們也不過只行過那一次房,怎麼就會……
“……王爺以為呢?”沈大夫見這人目光迷離,好像根本沒聽進去似的,不由又問了一遍。
黎軒回過神來。
“你還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他一臉沉重,聲音沙啞地說道。“只要是我知道的,絕不隱瞞。”
………………
“所以,自小姐有孕以後,你們其實只行過一次房,她就見了紅?”沈大夫眉頭緊鎖。
“是。”
沈大夫思索了片刻,“小姐自嫁入王府,生活上可有改變?飲食,習慣,或是其他什麼。”
“沒有。”黎軒肯定地答道。“她從小就在王府長大,一切都跟先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