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生的目光落在霸祖身上，霸祖身穿寬鬆的黑袍，長髮依舊披散著，雖無之前劫雲之中那般可怕，但他身上仍散發著一股睥睨萬物的氣勢。

霸祖盯著姜長生，緩緩開口道：“道友能掌握吾的大歸一之術，吾很欣慰，今日的仙道發展得極好，吾不得不承認，在發展道統上，吾不如你，吾以前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強大，橫掃一切敵人，就能順利光復仙道。”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惆悵。

姜長生不由問道：“既然如此，道友為何還要走老路？”

如今的霸仙道招收弟子沒有門檻，沒有篩選，只要願意就能加入，看似公平，這也將聚集業力深重者，而且生靈與道鬼相處定然會引來麻煩，還有不同的種族、道統之間的仇恨矛盾，也需要去化解。

仙道吸收過道衍、驚絕，結果顯得很順利，但在這個過程中，天庭、道門、佛門等等諸多功德教派費盡心血，姜長生從來不認為仙道能有今日全是他的功勞，他只是保障了仙道的存在，真正推動仙道的是芸芸眾生。

道統存在的意義就是傳承，傳承絕非一人就能完成。

“吾並非要重新開闢仙道，畢竟當今的大千世界已經有仙道，你的仙道，吾很滿意。”霸祖回答道。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姜長生的預料，他覺得以霸祖的性格定然是要復仇的。

霸祖緊緊盯著姜長生，道：“你可知大道意志是如何誕生的？”

姜長生搖頭。

霸祖平靜道：“大千世界其實是由某位存在所開闢，就如同吾等能開闢天地一般，只是他創造了世界創造了吾等認知的一切，吾只能暫時稱他為道。”

“在沒有世界，沒有宇宙，沒有秩序，什麼都沒有的時期，吾甚至無法去定義那樣的時期。”

姜長生聽到這兒，不由開口道：“混沌？”

他之前在太始涅槃槍裡看到了大千世界的創造過程，道應該就是那道白光身影，他記得開闢大千世界後，那道白光身影還化為了三道身影，其中一道他之前遇到過。

罰源！

那是駭天聖尊、燭龍等人誅滅大道時所降臨的神秘存在。

道嗎……

姜長生想到那道白光身影，倘若他真是最初的存在，在絕對虛無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他該是何等的孤獨，恐怕他自己都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所以才開闢大千世界，化身為大道。

只是，倘若道是最初的存在，那所謂的道又是何時誕生，為何誕生？

有始有終，這個說法似乎本身就站不住腳。

強若姜長生，也無法一直往前推，他以及他認知的一切到底是為何存在，因何存在，一切的究竟在哪兒？

“混沌？那只是曾經存在過的一個時期，距離道開闢大千世界很遙遠，大千世界初開之時便是混沌，在吾之前，仙道存在過多少次，吾也不清楚，伱應該也深有體會，仙道自身就包含萬千之道，三千大道皆有其相似之道存在於仙道內，吾猜測，仙道是大千世界的第一方道統。”

霸祖說完這番話，面露迷茫之色。

姜長生被這番言論驚到，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

玄妙道祖開闢的遠古仙道絕非仙道的，只是他不清楚往前還有多少歲月。

或許久遠到已經不能用生靈的時間觀念去衡量。

“大千世界是不斷膨脹的，往後的大千世界只會越來越遼闊，所以那些逝去的未必比吾等強，只是無論強弱，面對大道意志，只有消亡的下場。”

霸祖嘆息道，為過去而嘆息，也在為自己的宿命而嘆息。

姜長生問道：“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霸祖回答道：“當你即將面對大道意志的時候，它會讓你看到一切的起源，讓你意識到自己不該冒犯道所賜予的一切，讓你在懊悔中消亡。”

姜長生困惑，霸祖為何沒有消亡？

為何會被鎖在雷劫之中？

還有玄妙道祖，他的屍身又有何存在？

隱約間姜長生似乎猜到了一個可能。

霸祖繼續說道：“吾告訴你這一切，不止是讓你瞭解大道意志，也是希望你能看清宿命，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是有用的，或許吾等就不該對抗大道意志，仙道並非只有對抗大道這一條路。”

姜長生面無表情，只是盯著他。

虛空陷入沉寂之中。

霸祖同樣盯著姜長生，兩人的眼神在這一刻有些相似，同樣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