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大意了……”沐棠充滿了不甘,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沐雲放,有些艱難地吐出這一句。
沐雲放翻身下馬,渾身包裹著懾人的煞氣,走近沐棠,眼底充滿了滔天的怒火,他緩緩道:“是你太大意了。之前想著我孤身一人,在戰場上遲早會被殺掉,所以你樂見其成,可後來,我漸漸羽翼豐滿,你驚覺我會擋著你的路,不除不可,便一次次派人刺殺與我。不過,你為時已晚,我的力量已經可以與你抗衡了--曾經有人指點我,要想超過比你強的人,就要像沙漠中的灌木一樣,地表上人們可以看見的部分要低矮,不然樹大招風;而地底下的根系可以廣袤地擴充套件。二叔,我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剛入軍營,任人毆打的少年……”
沐棠不甘心地喘息著,低頭看看自己鮮血直流的身體,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他抬頭恨恨道:“平陽王的位子……是我的……被你們霸佔……”
“你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今日我們就好好來算算。”沐雲放雙手負後,宛如神祗立在沐棠跟前。
其他人自動離開了很遠的距離,只有蕭玉朵跑了過來,當了第三者。她發現沐雲放並沒有示意她離開,那意思就是,她可以旁聽。
“我父親沐家嫡長子,無可厚非,即使我祖母早逝,他是嫡長子也是事實。你不過繼室長子,有何資格來說王位是你的?你與選進皇宮的秀女私奔,若不是我父親阻止,你又會給沐家帶來多大的災難?這些大局與常情你統統不考慮,反而認為我父親搶奪了你一切,處心積慮謀害他;父親過世,你又將眼光瞄向我大哥,可憐他躊躇滿志,卻死在你的箭下;如今你故技重施,想要取我性命,如此便再沒有人與你爭王位了--沐棠,你的偏執狹隘,最終讓你有今日的下場。我原本以為你會顧及一絲血緣,對我留情。如此,我也會有一個對你留情的理由,結果你自尋死路……”
沐雲放一口氣說到這裡,嘴角綻出一抹複雜的冷意。
沐棠終於失去了辯解的力氣,身子緩緩倒在了車上,眼睛沒有閉上,但呼吸已經停止。
“來人!”沐雲放眼角有一絲溼潤,他最後看了沐棠一眼,決絕轉身,喊了一聲。
幾名級別頗高的副將見狀立刻上前來領命,其中之一就有李良。
“沐棠勾結北虜,出賣軍情,以至我長安所失守,並且妄圖引起內訌,使大梁軍隊自相殘殺,罪不可恕,已在混戰中被殺--傳我命令,整頓軍隊,就地安營紮寨休整,明日立刻回防平陽!”
“是!”幾個副將異口同聲回答道。
蕭玉朵在一旁目睹了叔侄二人的對話片段,心裡的震撼無以倫比,敢情那常氏不是沐雲放的親祖母,只是填房,怪不得對大房態度不如二房好呢。原來沐雲放對沐棠一直有提防之心是因為對方的敵意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是,這沐棠簡直不是人,沐雲放的大哥,也就是那個很陽光的大世子,竟然是死在了沐棠的箭下,這樣一算,他今日就是活該了,這就是他應得的下場。
她看見沐雲放的臉色極其蒼白,忙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爺,莫要難過,事情總該有個結果……”
沐雲放回身過來,低頭看著蕭玉朵,心潮起伏,良久才輕聲道:“這幾日,辛苦你了,朵兒……事情終於結束了……我與他兩清了……”
蕭玉朵看著沐雲放眼底隱隱的悲傷,被一層倔強覆蓋,知道他此時一定非常難過,同室操戈,遠比與敵人過招讓人難受。
所以,她主動拉住沐雲放的衣袖,溫柔地勸慰道:“爺,老王爺與大哥在天之靈會看到你所做的一切,不是我們逼他,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別人。何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時他應得的下場--我們走吧……”
此時放著沐棠屍體的馬車也被人拉走了。
沐雲放看著那馬車,抿了抿唇,看看周圍,問道:“朵兒,蓮花呢?”
“在那邊,我藏起它了,你等著,我去取。”
蕭玉朵看沐雲放終於恢復了一些情緒,忙指著不遠處蓮花藏身的地方,說完,就要轉身走,卻被沐雲放一把抓住手。
“我陪你去取。”他甩出這句話,將蕭玉朵托起上了逐月,然後他也飛身上馬,坐在蕭玉朵身後,然後一拽馬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駕!”
逐月開始小跑起來,隨著沐雲放再次一夾馬肚子,它心領神會,立刻加快了速度。
迎面立刻感覺有風拂了過來,蕭玉朵看著兩邊豐盈的綠色快速地往後退著,時而有士兵在視線中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