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鳳宮。
鳳嫿兒端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竟有些認不出來。
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也可以美得如此驚豔。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頭上沉甸甸的鳳冠,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亦如此時她的心情,帶著幾分沉重償。
金色鳳冠,火紅長裙。
鮮紅的嫁衣緊緊的包裹著她,勒得她難受。
而這鮮豔的顏色,更是有些刺目。
今天,她就要和親西涼了。
這件事,她終究還是逃不開。
“嫿兒,你過來。”
寧太后今日一襲鳳袍,威嚴萬分,看著坐在梳妝檯前的鳳嫿兒,輕輕招手。
“母后。”
等到鳳嫿兒走到身邊,寧太后從手腕上脫下來一隻羊脂玉鐲,拉過她的手,輕輕為她戴上。
“嫿兒,這是手鐲當年是哀家的娘在哀家入宮之時,給哀家親手戴上的。你雖然不是哀家的親生的,但這麼多年來,哀家早就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這隻玉鐲,你就收著吧。”
“母后……”
“還有,母后送你十個暗衛,到了西涼,要好好保護自己。”
“母后,嫿兒捨不得你。”
鳳嫿兒聞言,眼眶微紅,立即撲在了寧太后懷中。
她知道寧太后雖然為人嚴厲,但是對她卻極好。
她是南唐唯一的公主,她是沒有辦法留下她。
這些,她都知道。
“別哭了,不然妝都花了。”
寧太后拍了拍鳳嫿兒的肩膀,然後親手取了大紅的蓋頭蓋在了她的頭上。
“時辰到了,走吧。”
鳳嫿兒壓下喉嚨裡的哽咽,點點頭。
寧太后跟在鳳嫿兒的身邊,緊緊拉著她的手,隨著她一同出了殿,心裡一時五味陳雜。
大紅的嫁衣,逶迤曳地,在青玉地磚上緩緩掠過,帶出絕美的弧度。
一如當年,她身披火紅的嫁衣,由寧家抬入鳳宮。
當大紅的嫁衣披身,就徹底斬斷了以前的種種。
她的眼前再次掠過當年樓子楚那張俊拓的臉龐,一切都已經恍如隔世。
“嫿兒。”
鳳嫿兒聽到段祺陵的聲音,一把掀開頭上的大紅蓋頭,入目所見的是一身明黃的段祺陵。
他的眼底是一片烏青,顯然是為了她和親西涼的事情操勞。
鳳嫿兒想到這一去西涼,歸期無期,鼻頭驀地酸了。
段祺陵一步步走近,看著妝容精緻的鳳嫿兒,心裡澀澀的發酸。
生在皇家,他們都是身不由己。
“二哥,你多保重。”
鳳嫿兒幾次張了張嘴,終於哽咽著說出這句話。
她害怕再次開口,會忍不住流淚。
緩緩走進,她將頭埋在段祺陵肩胛,心裡是濃濃的不捨。
她想,在西涼,應該沒有人像二哥一樣事事為她收拾爛攤子,處處都寵著她了。
“嫿兒,這裡有一顆假死藥,你若是不想在西涼,就服下它,剩下的二哥來處理。”
段祺陵靠在鳳嫿兒耳邊輕聲道。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將活潑的小嫿兒送進深宮。
“二哥?”
嫿兒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二哥竟然已經為她想好了退路。
鼻頭酸的厲害,眼淚奪眶而出,緩緩劃過臉頰。
“別哭,將藥收好。”
段祺陵不動聲色的將藥塞到了鳳嫿兒手中。
她不過是個女子,家國的責任有他來承擔。
“可是,嫿兒,你要想好了,你一旦服下假死藥,以後便再沒有公主的身份了。”
“二哥,你最瞭解我,我想要的是什麼,絕不會公主的身份。”
段祺陵淡淡點頭,“時辰不早了,去吧。”
“二哥,珍重。”
鳳嫿兒對著段祺陵一福身,然後坐上宮人抬來的軟轎,朝宮門走去。
段祺陵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逐漸走遠,心底一陣悵然。
他能夠幫助嫿兒去追求幸福,可是誰又能給他幸福?
阿瑤,你到底在哪裡?
他派人找了將近一年,幾乎找遍了整個九州,可是卻依舊沒有她的影子。
他一直都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