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飛的鳥,水裡遊的魚、地上奔的獸。上界仙人造訪後,她開始投胎為人,歷經一世又一世的痛苦磨爛,在那些痛苦之中,生生將自己給逼瘋逼癲。
她瘋了,還得繼續投胎為人,於是她是傻子、是瘋子、是癲子、是瞎子、是瘸子、是癱子。漫長的萬世輪迴,她有三千世是在這種狀況走過,轉世為殘疾人,最長的時候活到二十歲,最短時出生幾個時辰就沒了。
活二十歲是一世,活幾個時辰也是一世。
她後來平靜了,也不再傻了、瘋了、癲了,卻又是百世的乞丐、百世的女昌\妓、百世的賤婢、百世的官奴,沒一世感受到人世溫暖,看到的都是人性醜陋,人與人之間的算計,而她要多卑賤,她不甘接受命運的嘲弄與羞辱,百世女昌\妓時,每到她接\客之前,她就會以各種方式了結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做了數百世的自盡者。
她可以卑微,但不可以下賤。
做奴婢,她誓不為妾,幾十世被主子逼迫,她亦選擇了了結性命。
她沉陷過、悲觀過、絕望過,對帝川的情,也終是消磨在忘川河畔那長長的石河之中。
最後的百世,她知道他不會再來了,而她也沒機會回到天界,她對自己曾經那熾烈的愛覺得可悲可笑。
她甚至責怪自己,為什麼不能學會放手,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值得嗎。
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要去刻他的名字,最早時,是因愛他而刻他名字;瘋癲之時,是因習慣成痴而刻他的名,彷彿不刻他的名,她就不能安靜下來;在無數世卑賤的人生中,她則是因為恨,因為詛咒而刻下他的名;到最後,不愛了,不恨了,也不再怨了,她拾起忘川河畔一塊又一塊的石頭,不再是刻名,而只是看,譏諷、嘲弄地看著曾經的自己是如何的痴傻與不值。
她不再將希望放在帝川身上,她盼著義父能早些來接她回去。
可是,義父卻一直沒有來。
她想,在這天地間,再沒有一個愛她的人吧。
灰飛湮滅也不錯。
在魂飛魄散的那刻,她笑了,笑得悽美燦爛,笑得解脫釋懷。
無論是愛是恨,都會因她的消失而從此消失罷。
現在,鳳九才知道,木毅之所以沒將她從地府帶走,是因為木毅自己也魂飛魄散,掌管她轉世下界的聖殿從天庭消失,這分明是有人刻意在阻止她重回仙界。
木榮憐惜地看著鳳九,“阿九,你再出事,就沒人能救你,有些事是旁人代替不了的。為了讓你重返仙界,父王做了很多事,多到你想像不到。你痛楚、沉/陷,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
鳳九問道:“師兄,我出事,最開心的是火雅。我以前真傻,水柔告訴過我,讓我離她遠些,可我還拿她當朋友……”
傻啊!在火雅眼裡,她就是一個傻子。
木榮道:“你以前太單純善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美好。父王為了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將你護得太好……”
如果不是將她護得太好,九音怎麼會沉陷到那種地步。
鳳九道:“師兄,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我會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再不珍惜,她就真的沒有將來。
其他的仙也好,人也罷,或是下界的生靈,這世沒好,還有下世,可是鳳九她……
木榮不敢想下去,“下山罷!”
鳳九笑得甜美。
木榮想告訴她實情,終究是忍住了,還是不說了,他不忍看鳳九傷心。
鳳九重返仙界,因為她是神識修煉而成的靈魂,與九音的命魂相結合,有了完整的魂魄,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聖魂。
聖魂可以與天地間所有靈魂一樣擁有萬世的輪迴機會。
若是真正的聖魂,與九音的命魂相合,真的會有萬世的機會。
可九音的萬世早就用完了,她後來的五世是木毅用他的殞落、魂飛魄散換來的。
木榮立在聖殿,開啟了東萊大陸的界門。
“阿九,再佈下仙陣,以免他人闖入此界,東極地再也經不住任何創傷。”
鳳九應聲,取了無數陣眼珠,一把撒出,將整個東萊星球包裹在內,很快就形成了一張屏障,就像是有一張無形的網包住了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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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地的屍魔伏誅了,南極地王族火氏受創嚴重,八成的王族都在此次劫禍中殞落,王子火原身中魔毒,為保住性命,將他封印在冰窟之中,以防魔毒漫延,最終至他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