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在人前落淚,更不願服軟,甚至以為只要她堅持,只要待帝川好,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好。從來不知,有時候,一個心裡有人的男人,你怎麼也無法走進他的心裡,不懂得放手,害了自己,也苦了在乎她的人。
鳳九眼淚都快要落下來,紅了眼圈:“我不是不想讓她們進來,是我不能……硬著心腸趕他們離開,我心裡像有一把刀子在割,好難受,好難受……”
帝禾真想伸手替她抹淚。
這樣懂得服軟的女子,是曾經帝川最喜歡的吧。
火雅不就生得嬌弱,又會撒嬌,還會說軟話,這才迷住了帝川。
帝禾越發心軟,似在替她辯解,又似在安慰,“你給他們指了一條道,讓他們去投奔天河元帥府,大皇子能護火雅公主,自然能護火雅的族人。”
鳳九聽到這兒,臉上粲然一笑,更令百花失色,瞧得帝禾又是一陣發呆。
帝禾又道:“本帥看你給那個叫金輪在後背貼了一張斂息仙符,那符文從未瞧過,看著像是上古神符,是何人所繪。”
鳳九答道:“是我繪的,早前倒是給宮中出去辦差的仙娥用過,說是她們貼上好,遇到屍魔,屍魔竟似沒瞧見一般。想著給她一張,許能保金輪一命。”
帝禾微微凝眉,“你真是心善,把唯一的一張神符都送人了。”
仙人制神品符,很耗仙力。
鳳九微微訝異:他如何知道,她統共就制了兩張神符,一張送了身邊辦差的仙娥,怕他們出去遇上屍魔難以自保,另一張則是她自己留著。
點滴恢復了九音的記憶,好處多多,她記得木毅教九音的所有本事:混沌神術、《逍遙曲》、聖山仙陣、繪神符,如何從神裔後人身上提取仙元力,怎樣將魔元力轉化為自己需要的元力等等。
九音是跟著東極天王木毅長大的,木毅當九音勝過親生女兒,木毅無婚,未娶妻,自然也沒有兒女,九音是他的義女,現在的木榮則是他的養子。
帝禾則是一副:我當然知道的表情。“本帥以為,以你的性子,如果你多幾張神符,你肯定也送出去了。你只一張,就只能幫一個人。”
鳳九訕訕地笑了。
她當然就是為了練手,看自己能不能製出神符。
畢竟,她是第一次制符,而關於制符的記憶,全都是九音記憶深處的。
她曾以為,九音萬世輪迴,除了帝川其他人都沒記住,不想在最後一世裡,九音竟恢復了天界生活中所有的記憶。反倒是輪迴中的瘋癲、痛苦,世世折磨,被她淡忘了不少。
在她灰飛湮滅之時,她能記住的,竟是天地間所有的美好,所以她笑。笑得那樣的燦爛動人,因為九音覺得,她還是有人愛的,父皇母后、義父。
鳳九心下微動,“二殿下這樣一說,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早知神符有用,前幾日就當多制一些。”
帝禾笑,“看你的神色有倦容,定是制神符所累,要多加休息!”
他這聲音,多像九音記憶裡,帝川對火雅說話時的樣子。
帝禾,一直被天界視為最冷酷無情的男子,居然會這樣溫柔地與她說話。
她也曾認為,帝禾是木頭、是石頭、是冰塊。
可今日,她見識到帝禾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鳳九道:“大皇子是天河元帥,手握百萬天河水兵,憑他與火雅公主的關係,他前往降魔,不正是道理。反是二殿下去,這件事才為難呢,近來我正處為難,最是知道這種事怎麼辦都不好。
辦成了呢,會被人二殿下擠兌大皇子,那是大皇子未來的岳家仙族,你去降什麼魔?辦不成呢,又會有人說,二殿下居然拆大皇子的臺,擔心他將來有個厲害的岳家仙族。真真是怎麼辦都不好……”
他,她指的是帝川。
帝川這名字,她不提便不再提了,對她而言,那已經是個不可一提的陌生人。
她能放下樑宗卿,也能放手帝川,而忘掉感情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心裡重新接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