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寶華年間,京城無慾庵。
沈容衣衫單薄,握筆的手因為冷而不停地打顫,目光久久看著窗外,又見雪花,冬天到了,春天也不會遠。可她再也感受不到春天的溫暖,原來那些人待她好,也僅僅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而她也絕非真的一無所有,她心中還有太多的疑惑,她等了數年的人至今未能出現,這個人是她在這塵世最後的牽絆,她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交付給她。
這人,便是她的同母胞姐。
難道這世間全無真情?
她不甘心,姐姐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捨棄她,她已有五年多沒見到姐姐,姐姐真的不要她了?
一年又一年,一些她原瞧不明白的事如今也瞧了個分明。
昨日,董府女眷來庵中上香,而她彼時正趴在地上擦拭佛殿的石板地,四姐姐沈寶像看乞丐一樣瞟視,故意令丫頭在她擦拭之處踩了幾腳,那腳印上是狗糞,而她需要用手才能擦拭乾淨。
主持師太說過:佛殿最是聖潔,不能沾上半點汙濁,尤其是世間髒濁更不能有。
幾年前,因為她打掃的佛殿出現了糞便類的汙物,便被重罰關入庵中雜房,餓了整整三日,險些沒將她餓得嚥氣。
姐姐此刻是她堅強生活下去的信念,只要活著,她相信有一天姐姐定會出現。沈宛正待抄寫經書,低頭時,只聽外面傳來一聲大過一聲的呼喚,那個曾經溫暖而熟悉的男聲,早在五年前就變成了魔鬼般的刺耳:“沈氏阿容,你可知錯?”
知錯?
她最大的錯就是聽信了堂姐沈寶的甜言蜜語,信了沈寶待自己的真心,最大的錯便是藉著沈寶有孕將她抬入董府,看著她奪去夫君、婆家人的寵愛。
董紹安攜著兩名孔夫有力的婆子邁入院中,這個時辰,所有庵中的尼姑都應在前院禮佛早課,可今兒卻唯獨留她一人在屋裡抄經。
董紹安眼睛血紅,咬牙切齒,滿含厭惡地看著她的廂房,她出了房門,站在院內,他道:“昨日寶娘上香回府被邪物所驚,動了胎氣,思慮一番,定是你這毒婦在庵中不思己過,日夜詛咒所至。”
她被囚無慾庵,五年來從來不曾邁出庵門一步,因無慾庵是京城權貴各家所建,而她更是長順候府的休離棄\婦,更是被她們變著方兒地欺辱,每日有抄不完的經書、幹不完的庵中活計,一日能睡足三個時辰便能心滿意足,他卻說出這番話來。
她不過與沈寶對視一眼,便能令對方受驚動胎,若她有此等本事,她定要沈寶死上十回。
只因,他曾贊她“顧盼生輝”,在她被貶為妾時,沈寶藉故用一把石灰撒入她臉,還故意令人取來清水擦拭,生生害得她的雙眼被毀,從此在她的眼裡世間萬物都被染上了一層血色,美麗的雙眸變成了充滿血絲的兔子眼,那一把石灰險些害得她失明。
只因,他曾說她“纖手無骨”,沈寶便不停地派下各種活計,令她在冬日漿洗,令她在夏日劈柴,也致雙手粗糙不堪,冬皸夏枯,明明不過雙十年華,卻宛如六旬老嫗的手。
只因,他誇她“音若夜鶯勝清泉”,沈寶便灌下半碗芨芨草藥汁,將她的聲音變得嘶啞難聽勝老嫗。
五年前,她被人算計,說她不守婦道與人通\奸,被董府上下抓了個正著,而她也被董家趕回沈家,沈家早在她被貶妾侍那日不再認她,她無臉再見姐姐沈宛,可又切切地盼著沈宛能出現救她。
她曾那樣的愚蠢,處處與沈宛作對,現下懊悔已晚,時常啐罵自己一聲“蠢”。
- - - 題外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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