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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大礙

貴妃頓覺智商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想她自幼飽讀詩書,和朝堂上學富五車的才子是比不了,但閨閣之中後宮之內還真沒服過誰。她不要臉的表示,當年她之所以入了老皇帝的法眼,的確是因為她才名遠播。沒辦法的事,老皇帝就好這一口,就喜歡秀外慧中的才女子。

一直以來,她雖然各種看不上老皇帝,但對他的審美品味還是很認可的。

也以他贈予‘後宮女秀才’的名號為榮——

可什麼沙,什麼比亞,都是什麼鬼?

歐陽、東方、百里,百家姓裡就沒有個姓沙士的好麼?

“……你說那什麼莎士比亞,是姓沙名士比亞?還是姓沙士名比亞?”貴妃不恥下問。

其實根本不用她說話,她的表情就給予木墩兒完美的一擊。

她、聽、都、沒、聽、說、過!

“我也不記得了,不是娘告訴我的嗎?”他一推六二五。

讓他解釋莎士比亞是怎麼一回事,還不如讓他去死。他也不過就知道個名字,讓他一個以誠信為本的老實商人信口開河地胡編——生意的事還好說,實打實地弄出個人來,萬一這位嘴欠問了家裡人,他這一身的馬蜂窩眼兒可就漏的不要不要的了。

便宜兒子隨口一說跟沒事兒人一樣,貴妃卻讓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個名字勾的抓心撓肝。

她再想不到淪落到山溝溝裡,居然還能冒出來一個考驗她智商的姓名。

可她再想問,就見她的便宜相公畏畏縮縮地貼著牆蹭進了屋裡,那張俊俏的臉蛋配上一副可憐小媳婦的表情,又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怎麼看怎麼讓人唏噓。

便宜相公姓柴名榕,是柴家第四個兒子,上面有兩個兄長和一個姐姐。

作為柴老爺子戰後回家,和老伴久旱逢甘露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柴榕繼承了他爹強健的體魄。腦子雖然摔壞了,可自小打下來的底子還健在,再加上他不用跟著家裡人幹農活,成天跟個野猴子似的在桂花村後面的山上漫山遍野地跑,練就了一身腱子肉,光看著就一股子雄性氣息撲面而來。

不過,他人雖傻,誰對他好對他壞還是能看出來的——

例如她,她這便宜相公就是能躲就躲,萬一逃不開躲不掉,哪天下雨必須得回屋睡覺,倆人也是一東一西在炕上,中間的距離足夠四五個人打鋪蓋隨便睡。

根本沒等到她需要考慮到自身清白的問題,人家柴四郎可是貞潔的很呢。

貴妃重生到原主身上,周遭狀況還沒弄清楚,自然不會隨便撂臉子得罪人,哪怕是她這一看就是痴傻的相公。

他不喜,甚至可以說逃避的,自然也不是她,而是原主。

……

貴妃默默地看著柴榕忐忑地貼著牆面一點一點往木墩兒這裡靠近,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躲開她,身體始終貼著牆,有傢俱的地方貼著傢俱,反正是一直保持著與她最大程度的距離。

最後到了炕邊就再不上前,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露出被遺棄的小土狗的表情,就別提有多違和了,貴妃有種撲上去一把將他臉給遮住的衝動。

柴榕就這麼眼巴巴地看著,又是擔心又是內疚。

“……”木墩兒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心裡跟八條藏獒在扯著咬似的。

一朝穿越到了家大人口多的農村,攤上個啥啥都忘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娘不說,爹還是個二傻子。

上輩子他是白手起家靠自己沒錯,可是現在——如果他沒看錯,就他自己現在這小體格頂多也就三四歲,等他熬到自食其力能獨擋一面的時候,指不定沒餓死,都讓這倆不靠譜的爹孃給折騰死啦。

老天待他何其不公啊?

木墩兒無語問蒼天,自悲自憐還來不及,自然沒功夫搭理他這位從天而降的傻爹。

貴妃卻看不下眼兒了,讓場面這麼冷著也不是一回事,她自覺作為一家三口唯一一個心智成熟的正常人有義務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木墩兒沒大礙,你不用害怕。”

這位疑似老鄉兒可真是拳頭不打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木墩兒心都抽搐了。

這特麼不算大礙,什麼才叫大礙?

真正的小木墩兒悄無聲息地就沒了;他一個大好年華的上市公司老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正要走向人生巔峰的路上策馬狂奔,突然嘎嘣一聲穿到了不知是哪個朝代的哪個破山溝子裡……

他的人生就是個大寫的‘礙’好麼?

柴榕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