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就是‘幻象’的一部分,”高文沉聲說道,“我們被常識束縛了,琥珀,幻象不一定是假的,現實不一定存在一個涇渭分明的邊界,還記得永眠者教團創造出的‘沙箱’麼?
“對我們這些生活在‘現實世界’的人而言,沙箱中的一切都只是虛擬的資料,但對於沙箱內的原住民而言,他們的家人朋友,他們日常能接觸到各種器物,那就是真實的存在,甚至……沙箱中還可以誕生像‘上層敘事者’那樣能夠反向進入現實世界的‘神祇’,這足以說明在我們這個世界,現實和虛幻的邊界是可變的……
“永眠者作為一群凡人,尚且能不小心造出像沙箱這樣的東西,那如果是某位神秘又強大的古神呢?”
琥珀愣愣地聽著,這時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等等!不對!我知道有一樣東西——那是由一個出身紫羅蘭王國的法師從千塔之城裡帶出來的!而且那個法師最終沒能返回紫羅蘭,他從千塔之城帶出來的東西也留在了我們‘這邊’!”
高文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你是說……野法師的那本筆記?!”
“對,就是那個!創造了魔網的野法師,他其實是個紫羅蘭人,他的筆記本也算是那座島上的‘產物’……你等著,我這就去把它拿過來!”
琥珀飛快地說著,話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一道驟然開啟的暗影裂隙中,高文看著對方就這麼風風火火地跑出去,等到書房裡安靜下來之後,他不由得撓了撓臉頰,也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腦洞開太大了……僅憑現在這點神神叨叨的情報,僅憑過往一些異常的現象,僅憑自己的猜測,就做出這種驚人的結論,甚至以這個結論為核心跟琥珀討論了這麼久,是不是……
書房中再度張開一道暗影裂隙,打斷了他腦海中飛快轉動的想法,琥珀去而復返,手中捧著一本極為陳舊的黑皮筆記。
那是野法師的筆記本——今日,這本筆記上所記錄的東西已經被複制、摘錄、註釋出了不知多少副本,它所記述的許多知識甚至成為了帝國學院裡課本上的內容,而這本“原本”則始終被妥善儲存在皇家圖書館中,從不對外借閱。
看上去這本筆記還真真切切地存在著,可琥珀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極為怪異。
“怎麼回事?”高文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就猜到這本筆記肯定出了什麼問題,立刻開口詢問。
琥珀沒有吭聲,而是把筆記本直接放在高文面前。
它表面微光閃爍,那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不似塵世間任何一種光芒的神秘光輝。
高文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翻開筆記,這才意識到那神秘的微弱光輝充斥在這本筆記的每一個角落,在每一頁紙上,在每一條稜線上,在書頁的縫隙間,微微閃爍的光芒就好像要把整本書浸潤一般,這一幕就好像是一個本不應存在於此的“異常物品”強行駐留在現實世界所導致的“衝突”,但高文卻又有另一種感覺。
他感覺這好像是某種保護……某個力量在強行把這本書留下來。
在某種莫名直覺的指引下,他翻到了這本有著特殊意義的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在他記憶中,那本是空白的一頁紙,但他卻驚愕地看到有字跡浮現在紙頁上——
“最終,野法師留在塵世間的最後痕跡就這樣保留了下來,證明著他確實曾真實地存在過。”
……
寒冷的海風迎面吹來,細碎的海浪在風中一波波湧起,拍打著“寒星號”側面的船舷,而這艘巍峨的鋼鐵艦船卻絲毫不受這點風浪的影響,它就如一座堅定的海上堡壘般,在強有力的機械引擎驅動下向著海峽對面的那座法師之國平穩航行著。
莫迪爾·維爾德站在寒星號的船頭,目光定定地注視著那片正在視野中漸漸清晰起來的海岸,維多利亞·維爾德站在他身旁,與他看著同樣的方向。
這是一艘軍艦,一艘不如寒冬號強大,但足以在這道海峽上應對一切危機的鋼鐵戰艦——在知道紫羅蘭王國發生的詭異變化之後,維多利亞就直接按照最高等級的預警標準給帝都發了訊息,隨後直接把這艘正在北港待命的軍艦給開了出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寒冬號正在進行動力脊檢修,她甚至打算跟上面申請一下,把寒冬號也派出來……
“如果事件等級真的到了‘神災’的級別,那憑這艘船也對付不了。”維多利亞突然低聲說道。
“又不是要開著這艘船去跟神打架,”莫迪爾咕噥著,“現在紫羅蘭的情況還處在‘超凡異象’的範疇內,咱們首先是去調查事件的……”